他娓娓道來,見清稚陷入沉思的雙目驟然閃過亮光,似是得了點撥,然想起一事,腦袋復又垂了下去:「那妾也能如此脫離夫家麼?」
「那便要依情況。若她是平民自由身,自然可以,若是奴籍則不可。按大明律,若是賣身於主家為婢,則其為主家財產,若主人不放,生世皆困於其家。這是我朝法度,非人力所能改變。」
清稚頓時泄了氣,眉目間染上失望:「她正是家生子。」
張居正見她遺憾如此,心底那股不忍驟起,促他問道:「那姑娘可是你的友人?」
「正是。」
張居正不禁思忖,須臾,似是想出一個法子,先問她:「那主家是做甚麼的?」
「商人,城南賣布匹的。」
「這卻是tຊ更好辦了。「張居正牽唇,「大明商人少有偷奸耍滑之輩,若要追查起來十個里還不知能不能有兩個是清白乾淨的,這稅早匿了何止千萬兩銀子。既然那主家不情願,用真金白銀贖那姑娘出來也是難題,那便不妨以此為把柄,要挾他交出賣身契,如此或許能解脫她出來。」
「還真有!」顧清稚欠身朝他行了個禮,臉上笑容並不掩飾,「感謝張先生提醒,我一時糊塗,只想著如何離婚,忘了還有這一茬!」
語畢,笑容一斂,她話鋒又是一轉:「只是我擔心那商人惱羞成怒,恐要挾不成,反而對那姑娘不利,因此我得想個穩妥之法助她拿到那賣身契。」
張居正沉吟:「那姑娘可有親眷在側?」
「有,她的老父親跟著在府里做管事,雖是軟弱,卻也是個心疼她的。」
「那可分兩條路,一面讓她跟那主家提條件,一面寫了告發的狀子讓老父遞去官府,以此威脅主家放人,若強行扣押,那邊老父即立刻報官。待拿到賣身契後,迅速離開京城,再不要出現於此地,否則那主人狠下心來殺人滅口,又是前功盡棄。」
他溫聲言罷,顧清稚不禁由衷誇他:「張先生不愧是在朝里和嚴閣老周旋也能全身而退的,怪不得連他也奈何不得您,那姑娘若能解脫,功勞也得有您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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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落了場大雨,清晨起來塵泥的氣息拂滿道中,行人絡繹走過,腳步聲混著車馬滾過地磚的響動。
張居謙開了門,見兄長已經披衣起來,正從房內緩步走出,眉頭一皺:「哥不晚些再起麼?昨晚你可是折騰到了五更才回,這會兒才剛過了卯時,再說今日休沐不用上朝,你還是再休息休息,莫把身子累壞了。」
張居正不以為意,喚了人來端上早膳,張居謙卻道:「我都已經吃過了,早給兄長備好了,一碗粥和豆湯,搭著兩條煎鮮魚吃,味道可是絕佳。」
他瞥了弟弟一眼,一面就著端來的盆淨手:「你今日怎麼起這麼早?」
「早吧?」張居謙得意道,眉頭一挑,「往日裡都是你比我先起,今日可是我拔了頭籌。」
張居正沒理他,取了銀箸細品那盤鮮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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