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你也練字?」
徐元顥得了便宜還想賣個乖,聞了聲便連忙拿了書塞袖子裡,身子又湊過來,低頭看她在寫甚麼。
「姐姐的字真是好!」他由衷贊道,倒是真心實意,這回不摻半點討好,「我看學塾里同門沒幾個能及得上你的。」
「你那學塾統共能有多少人?外頭比我寫得好的不知多少,你多念點書吧,眼界拘在這小宅子裡了。」清稚嫌棄。
徐元顥不以為意地挑眉,他向來不愛回應學業之事,也不再多言,怕又遭她一頓奚落,當下嘻嘻地捧了得來的書跑了出去。
不料剛跨出門,就見了一個穿著素服,髮髻上裝飾全無的婦人在饒兒的指引下走過來,似乎是來找清稚,看她臉又是陌生,從前並不認得。
他頓時好奇之心大起,忙一躬身,躲到窗下偷聽裡屋的動靜。
顧清稚好容易送走了堂弟,剛拾起擱了好一會兒的筆,卻聞得前屋有人進來。
她以為又是徐元顥來討什麼東西,隨口道:「今日我不待客了,別讓我再瞧見你。」
腳步聲似乎停止,她詫異,抬頭望去時,卻發覺是一個臉生的老婦人,眼角含淚,白衣素服,嘴唇發著顫,仿佛一句話堵在嗓子眼裡,硬生生吐露不出。
良久,婦人方才緩緩開口,聲音里含著兩分哽咽:「姑娘,我姓楊,家中排行第二,我的母親正是談氏。」
清稚立時心下浮起一陣預感,只覺胸口發涼,額頭似是被籠住,強忍著不安向她欠了身:「小女見過夫人。」
「姑娘……我母親……她老人家仙逝了……」楊二娘艱難說罷一整句言語。
手腕一滯,須臾,竟是顫到無法握筆的地步,那支兔毫筆「噹啷」一聲,忽而滾落於宣紙之上,浮出一圈墨痕,剛好掩蓋了才書罷的一個「念」字。
顧清稚頓時跌坐回椅,稍頃,復又站起攀住婦人:「怎麼會?」
楊二娘眼底泛紅,盡力緩和:「母親前兩日和常人無異,照樣吃與睡,然她昨日與我們一道用膳時提起,說她前些日子夢到大限將至,然她自覺已在這世間活得夠久,因此願意坦然面對那日的來臨。但因是說笑的語氣,加之母親身體素來康健,因此我們只當她是隨口一講,不料昨日午後她按慣例在一方小榻上休息,晚膳喚她時再也喚不醒了……」
「您先坐。」清稚眼底生熱,一股情緒將要溢出,生生忍住,「老夫人幾日前過來還是好好的……」
楊二娘不肯坐,回握住她手,緩緩道:「母親應是早已預知結局,故此臨終前還要來尋姑娘……我想著她必定是與你說了經了肺腑的話,可嘆我雖是她女兒,於醫術上卻沒有半點靈性,無法承她期望,如此看來,也只有姑娘你能擔得起母親的囑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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