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先生。」顧清稚站定,雙手懸於身側行禮,「您是來尋外祖父的麼?他仍留於宮中未下值。」
張居正搖首:「張某非是為尋閣老而來。」
顧清稚不再言語。
良久,她喚了侍女:「端兩盞茶來。」
侍女應聲,不一會兒便以茶盤捧來兩隻鑲銀白瓷蓋碗,一一移於桌案。
小桌上擱置的兩盞綠茶冒著溫熱的白煙,如輕霧一縷,逐漸朦朧了他的眼。
「外祖父為我插手別人家事生氣了,他要把我送回去。」顧清稚垂首,「我就要回松江老家了,所以該向張先生告別了。」
她一語言罷,雙眸始終注視著門外那兩株梧桐,餘光瞥見張居正端起一盞茶,略略飲了小半杯。
周身有些沉悶,一時間竟無人言語。
顧清稚差點兒以為他對自己要離開這件事漠不在意,卻聽得耳邊忽而一聲:
「別去。」
正當她欲打破緘默,起身打算再去添茶時,他突然說。
此話不加任何謙辭、敬語,與他平日的溫雅截然不同,近乎於脫口而出。
「嗯?」她一時有些茫然,不知他話中的意之所指。
究竟是意在莫回松江,抑或僅僅是不需要再添茶。
「張先生是不想再喝了嗎?」顧清稚清透的瞳孔中央浮出困惑。
張居正搖頭。
他會意她的心之所慮,仍不敢與她對視,只微微錯開眼神,卻鄭重道:「張某是想請姑娘留在京城。」
「為何?」
「……京城還有許多病人需要姑娘後續診治。」他似乎是思索了須臾,方才作此回答。
如此堂而皇之,卻令顧清稚適才躍起的心又生生墜了回去。
「我會給他們開好藥方再走的。」她扯出一個笑容,「張先生不必擔心。」
「……姑娘真是醫者慈悲。」
依舊是如此不著痕跡的語調,倒令顧清稚覺得方才的自己頗為可笑。
幸好他不會讀心。
她這麼想著,嘴上之語難免言不由衷起來:「能讓張先生這麼誇讚,我聽了都能高興好一會兒,但其實也沒甚麼,這只是出於小女的初心罷了。」
張居正微頷:「初心確是最難追索,張某著實敬佩姑娘。」
「那張先生既然敬佩我,所以是不喜歡我嗎?」
此語一出,張居正立時抬了首,一雙沉墨眸子注視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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