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未動, 握著筆的手驀地一滯,語氣卻淡:「你順意即可。」
「可是夫君不悅了,那我也順心不起來。」
「……」張居正道,「我未嘗不悅。」
眸中光芒黯去, 顧清稚頓感難以交流。
鬆開手臂,默默後退推門, 她低聲道:「你早些睡。」
「你亦是。」
「七娘這是和兄長吵架了?」張居謙圓睜著眼問。
顧清稚甫開門便見僅披一件外袍的少年立於庭中, 不禁蹙眉趕他:「穿這麼少是上趕著得傷寒麼?回去睡覺去。」
張居謙巋然不動:「你是不是在和哥哥冷戰?」
「……不曾。」
他不信,似是掙扎許久,臉一紅:「你們就沒同過寢,哪有新婚夫婦如此這般冷淡的?」
這回輪到顧清稚臉紅,然仍是義正辭嚴瞪他:「小孩子懂甚麼,干你甚事?大人之間的私密還能教你做弟弟的看見?」
「我也是聽外頭人說的。」張居謙回答得亦是正氣凜然,「而且府里人都說你們感情不睦,今日我在膳房裡聽見謝媽媽和女僕講你們都是分房睡,各忙各的,兄長未至三更不會入榻, 七娘屋裡的燈亦是亮至半夜, 我聽了心裡急, 想著要來勸勸七娘。」
「我有什麼可勸的?」
「七娘能不能……明了哥哥的心思?」少年唇角動了動,猶豫半晌方道出詞句, 「哥哥是個不善於吐露心意的人, 對身邊人也擺脫不了那股深沉氣,教人難猜他在思索甚麼。這麼多年來除了辭官, 我所見過他所做的最率性而為之事便是求娶你,所以我想哥哥所表露出的與他心裡想的決然是無法相及的,他這個人生性矜持內斂,你千萬不要把他嘴上說的話擱心裡去。」
他一口氣說畢,清稚也目不轉睛在聽,待最後忍不住伸了手去揉他髮絲。
「我知道的呀。」她眉眼如月彎彎,微微傾下身與他對視,「弟弟放心,我在盡力做一個比你還要懂他的人,可能需要些時日,莫急可好?」
少年垂目:「我也只是看了心裡不好受,畢竟兄長很在意你,我知道你也是喜歡兄長的,所以不想瞧見你們因為彆扭沒說開而一直這般冷淡,那是我最不想看到的。」
顧清稚捏捏他臉:「你的話我都聽進去了,那能不能請居謙聽聽我的?」
「甚麼?」
她復推他:「快回去睡罷,要是著涼了我可就當沒聽見了。」
張居謙神色一怔,忙小跑回去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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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泉居酒樓以烤饅頭、銀絲卷和豆沙包聞名,故此顧清稚每樣都點了一盤。
對面坐了個神采奕奕、須間雜有白髮大半的半百老者,正捻須品鑑那盤烤饅頭:「娘子眼光甚好,此物外表金黃酥脆,內里食來又是一片綿軟,色澤也鮮嫩,搭上這特色黃酒更是一絕,老朽不才,竟要沾顧娘子的光才能吃上這店,枉自活了這麼多歲數,卻也是慚愧。」
瞧見他已飲罷一小盅,顧清稚連忙起身,又替他斟滿,嘴中笑道:「萬先生說的哪裡話,我是小輩,孝敬您這個前輩兼長輩不是最為應該的麼?這裡黃酒確是稀有,聽聞是開店時院子裡柳樹下有一眼井,其中之水極為清甜,店主用來釀酒後酒香四溢,芬芳撲鼻,最為難得的,還是據說其有療治風寒腰腿疼之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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