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稚視他凌厲眼風, 驚得頃時低首,卻回想不出哪兒得罪了他。
見她仍不醒悟, 徐階不由得提點, 淡淡瞥她,道:「這月沒少出門罷。」
「是。」
「老夫遣人通個氣,你直接搬去會同館罷。」
「……啊?」
徐階直起腰,「砰」地將手中邸報拍於案上,喝道:「老夫從不求你做個賢妻良母,循規蹈矩可會?我這張老臉都要給你丟盡了,外頭流言蜚語你就不曾耳聞半點?就不能安分些!」
清稚絞著短衫的一角認錯,囁嚅道:「……是我貪玩。」
「只是貪玩,那老夫謝天謝地了!」徐階冷笑道,「他們說你不守婦道, 整日與外男混跡一處, 這話你讓太岳聽了究竟是何滋味?」
「……」
徐階視她不答, 心頭一股無名火冒出:「外人傳聞你們夫妻不睦,我本不信這無稽之談, 瞧見你……」
「哎喲——」他喋喋不休間, 清稚突然捂住肚子,往地上蹲去, 「腹痛!」
徐階當她是裝模作樣,啟唇又欲斥責,門外張氏疾步入來,慌忙伸臂來扶起她:「丫頭怎麼了這是?」
一面狠狠剜了丈夫一眼,隨即扶外孫女去臥房歇息。
待坐定榻上,張氏發覺血色又重回她臉頰,似乎又能活蹦亂跳,不禁頭疼地閉了閉目,指尖戳她額前:「你呀……」
清稚賠笑,晃著她的手臂:「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嘛,您也不想看著我被外公數落到天亮是不是?」
「我還以為……唉,罷了。」
張氏瞥了眼她小腹,將才欲出口的話自喉嚨吞回,吩咐女侍端碗熱茶來飲,又把顧清稚的手裹進懷中,緩道:「你外公正在氣頭上,難免說了一些傷你的話,你也莫要放在心上。」
她想了想,注視清稚面色,接著道:「但你外公也是一顆心為你考慮,為著張先生你也該與外男保持些距離,莫要太過親密無度。咱們畢竟是女子,總該要顧著外人眼光唇舌,不好隨心而為。」
顧清稚乖巧答:「我知曉了。」
張氏道:「你別嘴上答應得快,說著一套背地裡又是另一套,等我和你外公回了老家,到時無人再拘著你,這回可全都靠你自覺,莫要讓我們擔憂。」
「啊?」清稚睜大杏目,「外公要乞休了麼?」
張氏任她把下頜擱放在自己臂中,低首凝視她惆悵的面容:「你外公早有此想法,請求致仕的奏章上了何止一道兩道,全被皇帝截住留中不發,說了好些挽留的言辭才暫且作罷。現下你外公又生了求退之心,估摸著又要上疏辭任,候著皇上點頭,我們便準備起行回松江了,從此再不理朝中諸事,好好享清福嘍。」
「那你們還會回來嗎?」顧清稚眼中瑩瑩。
「如何還能回來!」張氏道,「我和你外公看著要上七十的人了,他又腿腳不便,這一路能奔波回老家都算不容易。在朝廷顛簸起伏了大半輩子,我們只想葉落歸根,做個田家翁媼安度這餘年,你總不會不想我和你外公過個舒坦日子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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