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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娘如今還是不願回去麼?」郎中走後,陸姀眸底憂慮更深,鎖住顧清稚小腹。
清稚嘆氣,靠定舅母的肩:「你莫要為我擔心,我不回去自有我的考量。」
陸姀將她往自己懷裡攏得更近些,撫著她的髮絲:「我如何不知七娘顧慮,你怕的是連累了張先生,畢竟他如今擔著非常之任,你不想教他與高拱反目,對他日後必成阻礙,是也不是?」
顧清稚貼著她頸側,輕輕點了點頭。
「我家七娘向來只知為他人考慮,卻從不為自己做打算。」陸姀心酸,仍是勉力撐起唇角,捏著清稚雪白面頰,「但你現下有了身孕,總要讓張先生知曉才是。」
話音剛落,顧清稚倏然掙開她懷,望著她眼睛,鄭重道:「舅母務必要隱瞞!現在還不能讓夫君知曉,替我瞞著這件事,可以麼?」
陸姀見她神色裡帶了幾分哀求,忙來圈住她,滿口應承:「好好好,都依七娘的。」
「只是你現下該怎麼辦?」她復問。
「我不能看著養我十幾年的外祖父落入危難,他是犯了錯,但我得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陸姀默然,環她肩頭的臂間更緊了些。
「我怕會連累你。」她說。
顧清稚剛要回答,窗外卻傳來喧囂吵嚷聲。
剛欲去尋人探問何事,侍女匆匆開門,氣喘著來報:「二位娘子不好了,錦衣衛又來抓人,說大郎貪了松江府的錢糧,非得要逮家僕們去刑部拷問。」
陸姀惶然站起,視向榻上清稚:「七娘……他們是真要將我徐家逼上絕路麼?」
顧清稚疲累地揉了揉眼,呼出一口氣:「只怕我也逃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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吏部堂下。
張四維視著一眾被軍吏押來的徐氏家僕,蹙眉瞥向給事中韓楫:「此亦是高閣老授意韓大人而為的麼?」
兩人俱是高拱心腹親信,一人為吏部右侍郎,一人為吏部六科給事中,韓楫更是多年前即追隨高拱,是個指哪打哪的好手,後者只需一個眼風擲來,韓楫即能會意。
張四維一猜便知將徐府家奴擒來拷問定是韓楫的主張,目的只為迎合高拱,卻也不說破,待韓楫拱手答:「高相公未明言,然未必不是此意。」
他方淡淡道:「韓給事倒是擅揣摩相公心思。」
「張侍郎言笑了。」
倏地,張四維發覺堂下步來一眼熟人影,亦被緹騎左右監著,面容隨距離接近愈發明晰。
他不禁皺起眉目:「韓大人何必連徐階家裡的女眷都挾了來?」
韓楫不以為意:「問個訊而已,須知徐tຊ階的把柄指不定就在親近女眷手裡。」
不等張四維再言,他經過隔扇走至大堂前去,朝女子曲身一揖:「夫人不用慌張,不過是簡單的問話。」
韓楫眼風一揚,身旁僚屬立即會意,取來兩把椅子,須臾各自退於隔扇之後。
然皆悄然打開案卷,以筆記錄問答。
略候了片刻,一行人凝神之際,隔扇那邊傳來男人的聲音:「夫人是國朝女醫,大名韓某亦頗有耳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