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稚懷疑地瞥了他一眼。
「……您還不愛信口胡謅?」
「……顧娘子何以如此評價王某?」
「王先生有前科。」
「何為前科?」王世貞困惑。
顧清稚眼瞳轉了轉,答:「您從前就愛編排人。」
還愛造謠人風月故事。
王世貞受傷神情更深,鎖住眉頭辯解:「做文章哪裡能叫編排?王某又不是翰林院編史的修撰,何必要拘泥於所謂事實真相,若字字句句皆須按信史排列,只怕不僅討不了閱者的喜愛,自己做了也徒然心悶,那做文章有甚意義?」
他一面小口啜飲著佳釀,一面振振有詞,顧清稚一時竟被他這通理論駁倒了,須臾也想不出反駁的言辭來。
或許此即為明人筆記有趣處,雖觀者心知其中必有許多添油加醋不實之語,然那股撲面而來的人間煙火氣亦令人神往。
他渾然不覺對面女子心思已飄至不知何處,繼續接過侍女斟滿的瓷盞,往桌案上那盤鹽焗酥雞下箸。
腦海掠過上月徐階於家中接待自己場面,著實問了好些關於時局的政事,末了又擺手笑道不提也罷。
又指著這位顧七娘少時臨摹的一幅字,稱讚其近年已大有長進,可惜自乞休以來,再未能得見親孫一眼。
王世貞如何不曉他意,當年他與嚴嵩有殺父之仇,自個兒又實在管不住那張嘴和那杆筆,多蒙徐階一力維持,他才免遭嚴嵩報復。
他心中自是感激,著書時對tຊ他人皆是有褒有貶,唯獨對徐階外貌品行政績不惜譽美之詞,又怎麼會騙他外孫。
「顧娘子不信王某。」他深感被冤枉,歪了歪腦袋,「看來王某就不該來貴府討您嫌。」
顧清稚忙撫平他傷痕:「我哪能不信您呢?聽聞朝廷提了王先生湖廣按察使,我恭喜王先生還來不及呢。」
王世貞一聞此語陡然舒心不少,當即面露春風,視向張居正:「王某沉居下僚多年,幸蒙元輔拔擢之恩,王某必肝腦塗地恪盡職守,斷然不教元輔失望。」
張居正對嘉靖二十六年的那屆同科進士皆相當眷顧,有意委之以重任,多有累年困頓者至此仕途終於平順,為此朝野又有多人鼓譟不平。
「王先生一口一個元輔相公,不說夫君,我聽了都尚覺見外,那這樣,」她拾起張居正的手,「我替夫君做個主張,王先生還是依原先舊例,喚他太岳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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