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平民百姓詣闕申冤之所。」顧清稚耐心解釋。
「甚麼是詣闕?」
「就是上請陛下。」顧清稚深吸一口氣, 不再同她玩笑,「當然您最好還是尋申明亭的里甲耆老為您做主。」
「甚麼是申明亭?」
顧清稚怕她再生出無窮疑問,索性循循善誘:「那您總該曉得太祖皇帝罷?」
老嫗點頭:「這誰能不識。」
「但太祖皇帝的《教民榜》您應該不知。」顧清稚牽唇溫言, 「上雲,民間戶婚田土鬥毆相爭一切小事,不許輒便告官,務要經由本管里甲老人理斷, 這申明亭即為公直老人調解糾紛之處。我這麼說了,阿婆能懂了麼?」
老嫗眉頭始得舒展, 恍然大悟道:「多謝姑娘了。」
起身離去時, 出於好奇,老嫗復顫顫巍巍彎下身子問道:「姑娘怎麼懂這般多,可是家中有讀書人?」
可不是,顧清稚想起家裡一個探花,一個少年神童,毫無疑問的學霸巔峰。
「……勉強算是讀書人罷。」她答。
本想提醒她此間非解決夜壺事場所,但顧清稚話到嘴邊仍是忍住了,望著老嫗孤身踱出門檻的佝僂背影,最終將言語咽回腹中。
算了,能幫一點是一點罷。
繼而前來問診的終於回歸常人, 堂里的夥計瞧著顧清稚勤勤懇懇, 問必詳細, 視必謹慎,待屋內焚香燃了三炷, 他終是怕主家小姐累壞了不好交代, 忙躬身上前添茶,殷勤問:「大夫要不要歇歇?」
顧清稚早已口乾舌燥, 夥計此舉無異於雪中送炭,一面接過,往前瞥了眼:「還余兩人了,看罷了就今日就歇了。」
夥計應是,視著她將盞中白茶一飲而盡,又端了滿滿當當一壺過去。
顧清稚揉了揉疲憊的眼,按摩著酸軟的指腹,這差事著實比伺候宮裡貴人還難做,她這回終於理解了原先那大夫為何心血來潮回鄉探親,敢情是蓄謀已久憋不住了。
兀自感嘆著,一道圓亮女音忽然響起:「清稚!」
她已然久未聽得自己大名從別人口中傳出,又聽那聲音著實有些熟悉,立時抬首望去,頃刻,眼眸泛出驚喜的亮光。
「雲瑤!」
嚴雲瑤比之多年前樣貌未有顯著變化,雖是素麵朝天,猶然如清水芙蓉般淡雅,烏髮盤坐一個簡約的婦人髻,懷抱中的垂髫幼童在呼呼沉睡。
顧清稚不由站起身,朝她仔細端詳了番,最後下了結論:「雲瑤昔日在閨中常跟我比樣貌穿著誰更優,那時咱倆還為這個吵個不休,如今看來是我輸了,還得是你更勝一籌。」
其實嚴雲瑤彼時身居鐘鳴鼎食之家,性子在幾個交好的姑娘中最為張揚嬌蠻,向來都是顧清稚主動讓她,斷沒有爭強好勝的理。
「就屬你嘴甜。」嚴雲瑤既受用又嗔怪,也上下打量著顧清稚,才想說你怎生瘦了的言論,這時懷中幼子醒了,睜著雙沉黑大眼四處張望。
「桑桑認不認得這位姨娘呀?」她搖了搖兒子的小手,沖對面女子示意。
顧清稚不滿:「叫甚么姨娘,多顯老,叫姐姐。」
嚴雲瑤橫她:「你聽聽這輩分像話麼?哪有上趕著當我兒子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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