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
兩人近年來少有來往,一方面為嚴雲瑤知趣,恐嚴嵩之孫的身份連累了好友,一方面為她自尊心頗強,夫婿去世後獨自攜幼子生活,雖是去年遷回了京城居住,卻不願打擾了顧清稚,因此一直未登門拜訪。
但她已於書信中獲知了嚴雲瑤近況,可即便再三致信,後者也不肯透露半點住址細節,自多年前嚴府門前一別後,兩人也未曾於京城重逢。
不想,今日卻是嚴雲瑤主動來尋。
她伸手捏著桑桑的小拳,發覺他剛醒了一瞬,復又闔目睡去,意識到不對,忙問嚴雲瑤:「桑桑是否平日便嗜睡?」
嚴雲瑤無奈:「所以我便來找你了。他成日不是吃就是睡,就連用食也要強呼半日,我瞧著心裡頭放心不下,本想著去你府上尋你診治,僕役言你近來一直為徐氏藥堂坐診,這才候了半日隊列就為等你。」
「桑桑年齡幾何?」
「虛歲有六。」
顧清稚伸手替他把了脈,但覺微細無力不似尋常孩童,思忖後道:「那我知了。」
嚴雲瑤知她靠譜,又見她成竹在胸,懸著的心也放下許多,聽得她道:「雲瑤可記得當年我借了你家一本《傷寒雜病論》?」
「你是不是仍未還我?」嚴雲瑤面露懷疑。
「咳。」顧清稚乾笑,「來日我必奉還。」
「少來,那書在你手裡比在我這兒積灰有用百倍,便放你那兒罷。」
「那我可得謝謝這遲來的饋贈了。」顧清稚笑罷即正色,「不過你也算是種瓜得瓜,桑桑這病便是我從祖師爺張仲景這書中找到了源頭。」
「甚麼?」
顧清稚娓娓道來:「仲景有雲,『少陰之為病,脈微細、但欲寐也。』和令郎桑桑之症不差半分。」
「那該如何治?」雲瑤情不自禁攥住她手。
「莫急。」
顧清稚取來白麻紙,邊寫邊與她瞧:「熟附片八分,淨麻黃以前,炙甘草一錢。若是怕他積食太多不得消化,可略加六神曲、炒麥芽等,用以消食健脾最好。」
嚴雲瑤如獲至寶,旋即將藥方折成豆腐塊狀揣入懷中,本想言些千恩萬謝之辭,又覺過於矯情,顧清稚更是擺手:「省省那套辭令罷,我都聽到耳朵磨繭了。」
又握著她手道:「記著明日後來複診,讓我瞧瞧桑桑脈可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