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該怎麼謝你們。」嚴雲瑤挽著清稚與陸姀的手淚眼盈盈。
陸姀笑道:「一點舉手之勞,若不是七娘非要引蛇出洞,用大明律法將那幾人送去牢里,依我看,直接找順天府尹報上她名號豈不更省事。」
「那可不行。」顧清稚接話,「我們既然占著理,便不能以權壓人,否則要這理又有何用。」
眼見嚴雲瑤還欲道謝,顧清稚截住,揉了揉桑桑的面頰:「告訴你娘親,請她從此安下心來好好教女孩讀書,旁的事皆不必再憂。」
嚴雲瑤攀住她的手不肯放:「這回他們再不會來尋麻煩,你們記著以後常來,我會一直等你們。」
「好呢。」顧清稚笑語,向她辭別。
行至徐家藥堂時,依慣例天亮即圍攏了一大片人。
「那女大夫怎生來遲了?」
「是咱們來得太早,你看天色才將將破曉,女大夫日日摧心勞苦多歇息也好,咱們體諒著些罷。」
「我今日是第一回 過來求診,鄰里都言她乃名醫,卻不知這女大夫大名是何?」
有人答:「這你都不知?大夫姓顧,雙名清稚,喚她顧大夫即可,你須記著,一會兒上去莫要喊錯了。」
她的名聲近來逐漸在城南坊區流傳,人皆言這位顧娘子妙手仁心,每收診金只需五枚銅板,毋論病者如何無理皆能和顏悅色,對不識字的執拗老人亦溫潤相待,是個難得的懸壺之材。
時人筆記亦云:「嘉靖時聖濟殿御醫顧定芳聲名顯於當朝,後傳至曾孫顧氏七娘,其人師出名門,擅療婦人病,常應手如托,每奏奇效,女眷患疾多絡繹求治,隱有故女醫談允賢之風,世人多謂之女中仲景。」
這筆記甚或通過好事文人傳至了松江,徐階偶然觀之,即手書一封寄予王世貞,問如此誇張措辭是否出於他手筆。
王世貞正於湖廣任按察使,得信後深感無辜,遂回信辯稱令孫本就天資殊異,多人交相稱讚自是理所應當,何須他再行添油加醋,甚至耳聞順天府已有婦孺只知女醫顧七之名,而不知元輔相公江陵者。
據徐家僕役語,徐閣老收信後不住捋須,雖口中不言,仍面露得意之色,有客附和道此實乃族中芝蘭玉樹,與有榮焉。
不過這番你來我往當事人俱一概不知,那些筆記她也無甚閒暇翻看,每日坐診已足夠令人心神俱疲。
「大夫,我這兩腿痛已有十餘載,一至雨夜愈發酸楚,縱服了許多藥也是無用,不知您可有良法?」時至傍晚,餘下患者寥寥,一婦人含淚道。
顧清稚忙喚僕人來將杌子搬與她坐,趨近問:「可否再予我細視?」
婦人頷首,顧清稚再三審視,伸手觸了觸,又搭脈思忖:「娘子此脈滑浮,風濕已然入於筋骨,是否平日做活太多?」
婦人頓足嘆氣:「拙夫為主人家做勞役維持生計,因此家中重擔皆須我一人挑起,每日天不亮即下地農作,風濕也是老毛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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