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執黑子還是輸,罷了罷了,學不會。」顧清稚懊惱地扔了指間棋子,展下掀起的袖口,手扶膝蓋起身欲離去。
「你若不樂那便不用學了,世上有趣之事不少,不必非得執著於此。」張居正溫言,俄而亦隨之離座,吩咐僕役收拾桌上棋盤。
張居謙和張敬修正於院落一角的水池子裡逗那只烏龜,聞得這話,一大一小不由得對望了一眼,心生腹誹:兄長/父親在他們撂挑子不干時可從來不會如此說,只會冷語批評:「萬物皆非一蹴而就,行百里者半九十,若就此半途而廢,天下豈有可成之事?」
直把他們聽得正襟危坐,忙不迭點頭道知錯知錯。
張居謙已赴罷順天府鄉試,只待放榜等候名次,因此這段時日難得在家中無所事事,縱是提心弔膽,也還算一身清閒,每天只以與侄子耍玩為樂。
而小修傍晚下了學塾即有小叔叔一道陪玩,張居正待他也不算嚴厲,這個兒子素來聽話,乖巧得不似頑劣的同齡孩童,有些自湖廣過來拜見的客人見了皆不由稱讚,言此子頗與幼年時期的首輔相類。
這時顧清稚即會偷笑,張居正心知她在遐想垂髫幼童時的自己是如何情狀,不由得瞥她一眼,顧清稚視而不見,繼續摸鼻樂呵。
當遠道而來的老友耿定向至府上拜訪時,遙遙望見的便是女主人在垂首點茶,男主人於一旁悄然觀賞之景,連庭內灑掃僕役皆放輕腳步,唯恐擾了兩人恬靜。
耿定向頓覺來得不合時宜,然主人們已共同步出二門相迎,皆是笑容誠摯:「耿先生來了,請坐。」
「哪敢勞相公與夫人親迎。」他作揖。
耿定向亦是湖廣人,其兩個弟弟一位叫耿定力,一位叫耿定理,為此顧清稚還評價為這家人理科氣息濃厚,取名都是如此超前。
此外他還帶了位陌生男子一道上門拜謁,那人身著黃灰道袍,唇下數綹長須,瞳眸銳利而清明。
「容耿某介紹,此乃安徽休縣程大位,少時即長於算學,遇有算書無不痴迷研究以至廢寢忘食。近來在編撰一部《新編直指算法統宗》,欲將珠算規則皆籠於其中,以正算法之誤。」耿定向介紹時,那男子始終抱拳躬禮,卻在聽得一聲清脆的「程先生」後詫然抬首。
顧清稚目光晶亮:「我認得程先生,您是數學家。」
「哪敢稱家,只是對珠算頗有些心得。」程大位惶恐抱拳,「夫人過譽了。」
顧清稚接道:「二一添作五,三下五除二不都是您發明的麼?能有這般新奇創造,程先生是當之無愧的數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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