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有人在念著我呢。」
「誰?」他下意識問。
「原來念著我的人不是你。」顧清稚癟唇。
張居正笑了:「你不就在我眼前麼?」
顧清稚剛欲支起身抱他,院外卻驟而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遠及近跑來。
她連忙又縮回椅中,只見tຊ居謙跑得氣喘吁吁,撐住門廊吐息半晌,方聽清他張嘴說了甚麼。
「阿兄,嫂嫂,我,我,我中了!」
第67章
張居謙終於揚眉吐氣了一回, 恨不能將此消息告知每個路過的僕役。
然不過半刻功夫,家中所有人皆已知悉這個喜訊,更是眼瞧著他立在原地足足樂了半晌。
「我得寫封信寄回老家, 告訴爹娘舅伯叔嬸去。」張居謙行動力很強,當即挽袖蘸墨,提筆就落。
顧清稚忍笑:「這回你可成了張家棟樑了。」
「還得感謝嫂嫂時常鼓勵我,若無嫂嫂, 也無有我今日。」張居謙也不謙虛,激動之下就來抱她。
顧清稚便也大大方方承了這一抱。
苦讀多年好容易中舉, 張居謙自是心潮澎湃, 當晚便與一道高中的同科士子入酒肆中觥籌相慶,並派人來稱今夜不至二更不歸家。
張居正耳聞,手覽一卷典例,語氣平淡:「中舉而已,何必得意忘形。」
顧清稚覺得有必要說句公道話:「舉人也很不易了,至少做官的資格是有了,再說全國統共能出多少舉人?」
張居正自卷冊間抬眼:「你對他的要求僅限於此麼?」
察覺到他目光投來,顧清稚驀地將手中正書寫的一頁紙撇往一旁,扯笑道:「是你要求過高,一步一個腳印, 穩紮穩打嘛。」
「在寫甚麼?」
「沒, 沒甚麼。」顧清稚隨手將一卷封面展予他看, 「外公明年虛歲七十五大壽,我在為他撰寫壽序呢。」
她近來總是在神神秘秘書寫一些紙頁, 問時又不肯告知, 只說是一些不足為人道也的物什。
她如此隱瞞搪塞,張居正也未深究, 只當她是有一些獨特的雅好。
「壽序最重詞藻,若你實在為做文章苦惱,我或可擬寫兩篇……其一署你姓名。」
張居正斟酌著措辭,卻已讓顧清稚瞧出他已經儘量不傷自己的心。
「張先生是首輔,怎好公然當著徐考官的面舞弊?」顧清稚咬筆,「外公對你的用詞習慣只怕比對我的還更熟悉,逮到了咱們兩個雙雙剝奪科考資格,算誰的?」
「那你盡力罷,文章情感第一,辭令最末,況且我想你的壽序一朝寄往松江,毋論水平如何徐公收到即能開懷。」
顧清稚覺著有理,擱下紫毫走至他身側,點頭道:「看來還是你懂外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