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是那個下流貨色。是不堪一擊的低劣玩具。是一個失去自我、失去尊嚴、捨棄人格的性化符號,有人願意對他另眼相待,他應當歡欣鼓舞,感恩戴德。
這個人是程似錦。他應該覺得是不幸中的萬幸才對。
陸渺強迫自己這樣想,強迫自己覺得沒關係,是她也沒有什麼特殊的。但他無法操控自己精神上的再度受挫,他幾乎在這種自我催眠中喘不過氣來。
他的眼角不由自主地泛紅,在陸渺閉上眼之前,淚水先一步落下來,淺淺的暗色漫進擺放整齊的廉價衣服里。這次,他不用慌張地道歉,試圖挽回在衣角上越陷越深的水痕。
他提前兩個小時,前往華慶銀廈。
陸渺只是看上去穿得很得體,大衣、修身西裝褲,扣子系得整齊無比。但他知道衣服裡面什麼都沒有穿,初冬的冷風時不時湧進衣服里,連他的血仿佛都是冷的。
華慶銀廈很大,曾經他的父親陸建業也經常來這裡。陸渺的手時不時攏一下衣領,他缺乏安全感,似乎會被身邊路過的每一個不經意的目光輕易看穿,他不敢在門口很近的地方等,不敢與任何一個可能認識的人對視。
這個地方來往的人大多數都是業內人士,對陸家的事多少有所耳聞,自然認識他的機率也更高。
陸渺低著頭,手指冷得有些失去知覺。他的腳下再次出現了一層薄薄的腳印——隨即後知後覺的發現,這場小雪繼續下了起來。
雪色吞噬了初冬傍晚最後的一絲殘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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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是夫人的電話。」
程似錦伸手接過,一邊摁了接通鍵一邊坐進車裡,旁邊的助理從右側靠過來幫她系安全帶。
「阿錦啊,」母親的聲音出現在手機另一端,「周末有沒有工作?哎呀,監事會提議的股東大會還要再開幾次?這點章程我們小錦都不能說的算嗎……」
「媽,咱們要清洗人家的董事會,當然要多運作幾次。裡面有幾塊難啃的硬骨頭,既不認錢,也不吃什麼人情道義。」程似錦隨口回答,「我周末開完會回家看你。」
「你是該回家看我了,上次回來還是立秋呢。」母親埋怨了一句,「金林別墅的人手沒那麼全,我怕照顧不好你,還是咱們家的做飯阿姨做得合胃口……可不要忘記吃飯啊?張特助呢?」
「我在,夫人。」張瑾依舊是一成不變、無波無瀾的語氣。
「你可要好好監督小錦吃飯,辛苦你啦。今年年假還是要去國外嗎?你把家裡人接到京陽,今年跟我們一起吧?」周夫人和藹又熱情地勸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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