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琮轉頭看向身後遠處。幾個林家的叔伯舅舅在談天論地。
「陪你的價值更高。」林琮回首,「與其說是長輩, 不如說是雞犬升天的蛀蟲。誰掌握主導權, 誰就有話語權,沒人能當著我的面倚老賣老……這些依附林家的外四路親戚, 沒用又難纏。」
「好沒有親戚情分啊。」程似錦開玩笑。
「陸家倒是很有情分。」林琮意有所指,「監獄裡還能彼此認認親。」
這是指明日文娛的那些高級管理人員和財會部。其中有幾個工作人員跟陸渺的父親陸建業是師生關係。
「你今天說起話來……」程似錦比陸渺先察覺到這股攻擊性, 「像喝多了。」
林琮與她對視,片刻後回:「有些。但任澄在我面前伏小做低的時候, 你可沒反應……算了, 一時新鮮也無所謂。我看你在這兒待累了,回去吧, 提前走的事我去招呼一聲。」
他這個人倒是很會適時「賢惠」。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了。
金林別墅派人來接,程似錦也有提前離開的意圖。特助撐傘擋住上空,將鵝毛般紛落的雪花擋下。就在走下階梯的幾步路中,有一個人等在門外。
是任澄。他像是偷跑出來的。身邊沒有保姆車、沒有經紀人,甚至也沒帶個助理。男人的發梢落著一層雪,抬頭望向階梯上方,發間的雪微微顫抖地碎落。
「姐姐。」他叫了一聲,確認是她後走上來,步伐沒有以前那麼自信了,「姐姐,原來你真的……」任澄的目光偏過去,望見一張俊美如藝術品的臉。他更漂亮、更年輕,眉目清冷。這是他第一次這麼近地比較自己和陸渺。
上次在醫院門口,源自於被拋棄的不敢相信和自以為特殊的倨傲,他沒有真正心裡平衡地比較過。
「你……」任澄說了一個字,吐出一口冷凝的霧。他不知道等了多久,像是要結冰了,「姐姐,我跟他。跟以前你睡過的那些人不一樣。我是真的愛你。我和那些貪戀你的權勢地位的人不同,我願意把你給我的一切都還給你,程似錦,我也願意退居幕後,我只想陪著你。」
蔣令說得那番話起效果了,但讓他衝動的不是資源和利益。這樣一個為了向上爬出賣自己的人,居然會為了曾經嗤之以鼻的「陪伴」、「愛」,為這些虛無縹緲的字眼否定自己已得到的全部。
任澄的眼睫上落著雪晶。他用微僵的手指在外套里摸了摸,取出銀行卡和車鑰匙。這是程似錦以前送給他的約會禮物。他要把能還的東西都還給她:「程似錦,你能讓我陪著你嗎,就當是免費的……」
「免費的什麼?」程似錦終於開口,「我不缺免費的東西。」
任澄怔愣地看著她。
她的語氣很平淡,隨後看了張瑾一眼。
張特助點點頭,面無表情地給保鏢打了個手勢。獲得準確指示後,黑衣保鏢上前。
一個痴心妄想的男人被拋在茫茫雪夜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