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裝作耳聾聽不見。
他倆討厭對方嗎?
肯定的。
太聰明的人和太聰明的人在一起總會特別累,每一句話,每一次對視都可能有對方埋下的陷阱。本來上班就煩,下班了還要和另一個自己鬥智鬥勇, 這世界上可能沒有比這更讓人無語的事情了。
他倆希望對方趕緊消失嗎?
這個問題需要分情況討論。就像高中生數學最後大題的最後一問,總需要列個一二三乃至更多的假設, 然後得出不同的結論。
首先, 我們需要先看這個消失是哪一種消失。
如果是指從眼前消失, 那太宰治只想說, 立刻, 馬上。雖然他一直知道自己長得好看,但他並不想從鏡子以外的地方看見這張臉。
如果是指從世界上消失,那就又要再來一個分支, 是從太宰治所在的世界消失?還是從所有世界消失?如果是前者,那太宰治舉雙手贊成, 如果是後者,那大可不必。
「你到底走不走, 我給你用黑布一裹, 沒人認得出來的。」太宰治說。
就算好奇,也沒人敢問他——除了某個無良醫生, 但他此刻已經不在這裡。
[太宰治]此刻有點懷疑人生,外加身體虛弱腦子供不上血, 罕見的沒有嘴欠。
「我走不動。」他說。
太宰治撇嘴:「那沒辦法,我可不會背你。」
幾分鐘後,醫護人員一臉茫然的看著一個被黑色塑膠袋包裹的人坐在輪椅上,被本該半死不活的太宰先生快樂的推走了。
「那個黑塑膠袋裡是什麼?」
「你瞎啊,肯定是人啊。」
「我知道是人!我是問是誰!」
「你問我,我問誰?」醫生崩潰。
想攔著,但不敢動,怕被這陰晴不定的主兒給弄死。
[太宰治]眼前一片黑色,模模糊糊的光透過塑膠袋照了進來,他簡直要被氣笑了,聲音如同輕飄飄的幽幽惡鬼:「挺新穎的方法嘛。」
「我也這麼覺得~」太宰治的聲音聽上去很愉悅,輕盈的踩著草地石階上的青苔,推著輪椅,輪子在地上拐了一個爽利的彎,咕嚕咕嚕就滑遠了。
[太宰治]被他甩的頭暈,「你知道嗎,你這樣像拋屍的,而且是十分明顯的那種。」
「嘛,別把自己幻想成屍體啊,你把我當成線,你是天上飛著的風箏不好嗎?」
太宰治已經一隻腳踩在輪椅的後面的底杆上,當成滑板單腳滑。
「風箏最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