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他肩頭撐起點力道,眼裡還很潤,話語認認真真:「你的神識——肯定會受傷。」
慢慢將氣息往回收,她說:「會很疼。」
陸嶼然懂她的意思。
別看他們氣息現在契合成這樣,緊密得容不下一絲間隙,可神識畢竟跟別的地方不一樣。
一強一弱倒是好說,強的完全壓制弱的,從容自若,也不痛苦。可她和陸嶼然同階修為,較起真來戰力難分上下,神識交融的過程就是將自己磨得死去活來,生生折斷所有攻擊性東西,變得全然柔軟再交織沁入的過程。
溫禾安覺得自己還好,她的第八感到底溫和,受罪的是陸嶼然,用來壓住妖骸的第八感,攻擊力多強不用多說,這個時機,確實不太對。
陸嶼然手背上經絡跳動,被吊得不上不下,眼中隱見狼狽與灼熱,才想扯開椅子將人抱起來去裡面榻上,神識不行就換種方式,但聽到神識兩個字,下意識就想到了什麼。
他在原地站了會,眸色越深,沒有別的動作。
話說到這種份上,他最終竟仍不退避,話語間對自己幾乎有種冷靜的殘忍:「就現在。」
溫禾安愣了下,沒有應,陸嶼然看著她。
在這方面,他有點敏感。
不知道在和誰無聲爭鋒,愣是沒
有一絲一毫退讓的打算。
半晌,陸嶼然見溫禾安先傾身,臉頰輕慢地貼上他頸側,雙手帶著兩捧袖片環上來。
這個姿勢。
恰好,將她抱了滿懷。
她又變成一副尤為無辜的模樣,趴了會,身上氣息收回了大半,還剩一小部分,分為幾縷,藤蔓一樣沒骨頭地掛在陸嶼然身上,身上漫開一種沒有邊際的清甜,包容他,也安撫他。
半晌,溫禾安一撒手,瞥了瞥亂糟糟的竹簡堆,尤為善解人意地拉回他的心思:「真不處理事情了?不是說很著急嗎。」
陸嶼然心中那點滋味平復了些,同樣看向被自己撂開的墨筆,胸膛顫動起伏一下。
著不著急,要不要緊,她這個為天都處理過無數件棘手麻煩事的二少主,會不知道?方才絞盡腦汁要他撇開這些東西的時候,怎麼不見說這樣的話。
這時候,她倒是想起他的公務來了。
「下次吧。」溫禾安倒是很滿足,她看了看陸嶼然透出血色的唇,眼睛裡笑意很軟:「我今天想要的東西,已經要到了。」
她鬧了一通,大概是真心滿意足,這次乖乖鑽進被衾中,真睡了。
重新執筆坐回那張案桌前,陸嶼然凝神把幾件最著急的事處理了,燭火燃得直剩淺淺的底,他看了一眼,將手中文書倒扣著抵到桌面上,不知想到什麼,他回頭,看了看床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