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能看出來……即便現在確實提不起什麼情緒,陸嶼然仍感受到了微妙而不合時宜的愉悅,壓了壓眼梢:「禁閉自省了幾天,才出來。」
溫禾安微怔,旋即想起來,這不是她第一次聽到「禁閉」這個字眼了。商淮給她介紹過,巫山禁閉自成空間,有點泯滅情慾的意思,每次陸嶼然出來,身上反正是沒什麼人氣。
她皺眉,張張唇:「是因為……」
知道了他們兩的事情嗎。
陸嶼然回答她:「族中覺得我如今行事急躁,不如從前穩重。」
那麼大的決定,說下就下,沒有經過巫山內部一輪接一輪的議論核查。但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他確實沒法循序漸進,徐徐圖之。巫山禁閉他進的次數不算少,無災無痛,神識上的巨大空寂荒蕪,出來緩幾天就好了。
溫禾安問他:「關禁閉會怎樣?」
「心情不好,沒精神。」陸嶼然說話比平時慢,聲調也輕,徘徊在燈影中:「不太想說話。」
在她面前,其實都表現得不明顯。
「走吧。」
陸嶼然亦在看她,或者說在看她肩上的雀衣,她為了在秘境傳承中方便,沒穿繁複的衣裙,臉上沒有脂粉,腰間沒有環佩,長衣長褲,夜行俠的裝扮,雀衣披上去後變作透明色,薄若蟬翼,並不突兀。
「先去商淮那。」他頓了下,接著說:「吃完飯和你說上次的事。」
溫禾安點了下頭,說好,但是半晌沒動。
陸嶼然膚色冷白,平時還好,一旦身體出現狀況,眼窩便尤為深邃,瞳仁沉黑,唇上一點血色也沒有,她看著看著,貼近了些,這次規規矩矩,氣息控得嚴實,一絲也沒放出來。
她動作極慢,極輕,長頸揚起,唇瓣吮上去,柔軟得像雲彩,溫吞又有條理,一點一點看著他破開冰層的裂隙,慢慢開始情動地回應,再看著他唇上浮出水潤正常的色澤,這才輕聲吐息,問:「這樣,會好一點嗎?」
陸嶼然當然能感覺到。
這親吻沒有半分情慾氣息。
不是引誘。
是想將他從某種糟糕的境況中稍微拉出來一些,像要重塑一個摔出紋裂的珍貴瓷盞。
巫山帝嗣極為強大,從出生起就不曾讓族人失望過,人生經歷波瀾壯闊,禁閉這件事渺如塵埃,一不流血二不見骨,他提都不想提——沒必要提,他不需要同情,更不需要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