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嶼然給自己接了杯涼水,潤了潤嗓子,手中轉動著四方鏡,看了會,揚眉問:「你這又是去做什麼?」
溫禾安才睡下。
要做飯,也不是這時候。
商淮扶額苦笑:「她下了趟溺海,回來心情不太好,嘴挑,外面的東西不吃,院子裡那幾個陰官又沒生過火,我去一趟,你放心,不會耽擱下午族內大會,時間我記著的。」
這話出來,也算是他單方面的一種坦白了。
商淮心知肚明,只要自己不過界,陸嶼然不會管他的私人情感生活,他已經做好準備聽到一句冷淡的「凡事你自己心中有數就行」,誰知陸嶼然喝水的動作輕微頓住。
他放下杯盞,手指摩挲底部釉面,平靜地看過來:「凌枝和溫禾安沒住一起?」
語氣有些涼。
商淮熟悉這個調調,心中覺得不太妙,一時舉棋不定,不知是要點頭還是搖頭。
陸嶼然屈指摁著桌沿:「說話。」
商淮頂不住這壓力,半晌,遲疑著說:「好像……沒吧。」
陸嶼然烏沉的眼睛一下被刺到似的眯起來。
今晨第一縷陽光突破雲層撒照下來,透過半開的窗溜進來,攏在他身上,像渡了層碎金,拉出極致壓抑的沉默。
陸嶼然是在世家中長大的,有著極為出眾的思維,電光火石間,他意識到一件事。
溫禾安欺騙他。
她在刻意疏遠他。
凌枝原本想回陰官家,但好容易棘手的事暫時告一段落,可以好好躲幾日懶,後面真打起來了,不知要耗幾年才分出勝負,真到危急時刻,她總不能真干看著,有的是出力的時候。
如此一想,決定在蘿州多留段時日。
凌枝過得還算舒心,商淮很會照顧人,帶著她見縫插針玩好玩的,吃好吃的,唯一的遺憾是,她發現自己叫不動溫禾安了。
按理說,溫禾安也不該忙了。
但她整日都埋首書房,幾乎足不出戶,喊她出去她都是含笑拒絕,語氣很溫柔,含著歉意。但在一些小事與細節上,她恍若有無盡的耐心,比之前更為包容,哄她真跟哄小孩似的。
凌枝只好作罷,自己玩兒。
書房裡,溫禾安捏了捏脹痛的眉心,放下筆,將信紙折好,壓進書中。
月流敲門走進來,低聲稟報:「女郎,溫流光和江無雙目前都在蘿州,王庭與天都來了不少人。」
而雲封之濱的熱鬧還沒開始就已經落幕,發生了三聖者在主城內大打出手的事,誰還敢接著待下去,嫌自己命大啊?
「嗯。」安靜了一會,溫禾安抬眼望窗外,輕聲問:「名單核對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