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快落山了,屋子裡因此顯得有些暗,阮玉京坐在靠近落地窗的沙發上收拾茶具,見宮明決走進來,他暫緩收拾的動作,重新燒開一壺水,給宮明決煮了一碗茶。
宮明決一口就喝完了,牛飲似的,像在喝水,不像喝茶,完全就是在糟蹋那些精心熬煮的茶湯。阮玉京倒不在意那些茶湯,他只是感到納悶,「怎麼渴成這樣?不是去談事情嗎?他們水都沒給你準備?」
宮明決說:「他們當然準備了,我媽沒準備。」
「談完事情我看時間還早,」見阮玉京好奇,他進一步解釋道:「估計你還沒有忙完,就沒著急回來,正好有些事情想找我媽聊,就回了家一趟。」
「再來一碗吧。」他把茶碗遞還給阮玉京,笑著說:「這回保證慢慢品,對了,剛才聊得怎麼樣?一切都順利嗎?」他又問阮玉京。
阮玉京低下頭重新給他煮茶,同時慢慢回想一整個下午的收穫,等所有情形在他腦海中回溯完,茶湯也差不多準備好了,他重新給宮明決倒了一碗水,將茶碗端起來遞到他面前,「挺順利的。」
宮明決說:「謝謝。」
又說:「順利就好。」
接下來他就安靜喝茶了,沒再多問一個問題,也沒再多看阮玉京一眼。阮玉京迅速掃了他一眼,轉頭去看窗外。正是落日時分,太陽紅彤彤的,往地平線下方沉去,屋子裡的光跟著一步步轉暗,到最後兩個人即便面對面坐著,也看不太清對方的臉。
宮明決的臉孔卻在這片黑暗的映襯下顯得愈發深邃和立體,他骨相本就極佳,隨著年紀的增長而越發顯得硬朗。他肩膀橫闊,腰肢緊窄,黑色襯衫包裹下的軀體極具爆發力,而當他赤裸著身軀擁抱住阮玉京的時候,阮玉京光是撫摸他的皮膚,便能感知……
阮玉京抬手摸了摸頸後的腺體,又抬眼去看牆上的時鐘。
還沒到發熱時間,他怎麼就開始想這些事情了?他感到有些不自在,清了清嗓子,沒話找話,「茶怎麼樣?」
宮明決轉頭看向他,頓了頓,點點頭,「挺好的。很香。」
「很久沒喝到這麼香的茶湯了。」他又說:「謝謝你。」
阮玉京將視線從他開合的唇齒間移開,朝窗外看去,同時他留意到宮明決也把頭朝窗外轉去,他沒有再開口跟阮玉京說話——似乎比起閒聊,他更享受眼下的沉默。
仔細想想,他們似乎的確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像現在這樣,只是安安靜靜地坐著了——只是坐著,不說話,也不思考任何事情——只是坐著,在只有兩個人的空間裡,沉默地享受彼此的陪伴。
於是阮玉京也不再開口,他低下頭喝一口水,然後放鬆脊背,靠近沙發里,慢慢放空自己的大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