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聲嘩啦一陣輕響,阮玉京面朝單向可視的玻璃牆壁坐著。
目光穿透那層阻礙,落在極遠處林立的樓宇。
他們結束的時候天就亮了,也就幾分鐘的功夫,太陽徹底躍出地平線,將樓宇間的陰霾完全驅散,將整個世界照得亮亮光光。
阮玉京的心裡卻似塞了一團亂麻,堵得他幾乎無法順暢地呼吸。
「我幫你掃清所有的障礙,行不行?」宮明決此時停下了擦拭,在他身後對他說道:「你想要的一切,我都想辦法拿給你,行不行?小京,你有我,你不是一個人,你不要總是那麼極端,動不動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險,行不行?」
阮玉京緊抿住嘴唇,胸口的堵塞這一瞬卻更加嚴重了,出氣容易,進氣卻無比苦難,他的鼻子這一刻忽然也特別酸,忍了很久才忍住奪眶而出的眼淚。
該死,怎麼只哭了那一回,現在就成了個愛哭的鼻涕蟲了?!
他吸了吸鼻子,好一會兒,開口說:「那年夏天,我們本來約好去滑雪,我突然爽約,你知道為什麼嗎?」
因為米爾·沃的散文集,他們在書里的農場偶然相遇,突如其來的停電為他們營造一個短暫的真空,在這個真空一般的環境裡,他們直視了自己的內心。
這次前緣重續卻只維持了三個月不到。
「因為我母親忽然病重了,知道她為什麼忽然病重嗎?」阮玉京回過頭,直視宮明決的眼睛,「因為郁盛明標記了她,她第二次清洗標記。」
「知道郁盛明為什麼有機會標記他嗎?」他的眼眶慢慢紅了,隱隱有淚水滲出,仍然堅持和宮明決對視,「因為你妹妹死了,我被當成嫌疑人抓起來。」
「她想救我,但是邢家早就落魄了,她的父親、家裡的兄弟姐妹,逃的逃,坐牢的坐牢,她以前的好朋友、曾經追求過她的人,全部對她避如蛇蠍,我父親……我父親那個自私鬼,心裡只有他自己,和他那個早死的初戀情人。」
「黎曉溪自己命不好,過馬路被車撞死了,我父親不怪自己沒本事,保護不了想保護的人,怪我母親,懷疑她雇兇殺人,他想我母親去死,也想我徹底從他眼前消失。」
「只有郁盛明願意幫她,有能力幫她,所以她答應陪他上床……」
「我不想做Omega,除了因為我不喜歡發【那個】情、不喜歡身體不受控制、不喜歡依賴別人,還因為,我不想成為第二個她。」
「我知道我可以依賴你,只要我有需要,你一直在我身邊,可是,總有些事情是不受控制的,就像那輛卡車、像你妹妹,你再聰明、再厲害、再算無遺策,總有疏忽的時候。」
「其他事情我都無所謂,輸了我可以重新贏回來,跌倒了我可以重新爬起來,只有在這件事情上,宮明決,只有在這件事情上,我輸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