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悅山依稀記起這麼一檔子事,「嗯,怎麼了?」
「你們站在走廊聊天,回音大,能聽清,當然,我不是故意偷聽,那天我陪投資商吃飯,趕巧。」
馮悅山點點頭。
陳木:「你的父親很愛你,也很器重你。」
馮悅山沒懂,但也順著陳木的話:「是,我們家庭關係很和睦,我還有個親弟弟,回頭帶來給你瞧瞧。」
陳木搖了搖頭:「馮少,你父親說,希望有生之年可以看到你成家立業,還說楚總找到共度餘生的另一半他很欣慰,卻還是想你能為馮家添子添丁,你喜歡我,我感覺得到,可喜歡之後呢?我們之間的問題,從來都不是『喜歡』跟『不喜歡』那麼簡單,你明白嗎?」
馮悅山將陳木這番話過了幾遍,神色一點點冷下來,跟著,他輕嗤一聲,「你不如直接說,我馮悅山行事全憑心意,不計後果,一旦被家族阻攔,我有無數種選擇,而你幾乎沒有選擇。」
陳木將頭偏向一側,輕輕「嗯」了一聲。
馮悅山氣笑了:「陳木,在你心裡我到底多沒擔當啊?」
「不是……」
「三十二次!我跟你強調這個,不是想彰顯自己多麼多麼執著,而是這三十二次告白,我沒有一次讓旁人知道,除了怕給你造成困擾,更多的在於,我馮悅山這輩子,就想憑藉自己的能耐,一心一意追求你。」馮悅山立於涼風中,字句逐漸急切起來:「陳木,我們不談喜歡,只談真心,如果不是真心,我大可鬧得人盡皆知,就像你說的,你跟我的差距在這裡,我有的是辦法逼你就範,可我做了嗎?」
「我沒追求過誰,也沒表白過誰,但我可以學,陳木,我做到這個程度,你知道意味著什麼嗎?」
陳木輕輕眨了眨眼。
「意味著我可以做到全部!所以家族,地位,你所擔心的這些,在我看來全都不是問題。」
長久的沉默下,陳木開口:「馮悅山,我不知道你,但我遇到的九成事情,都不是我想怎樣就能怎樣。」
馮悅山:「可我想怎樣,就一定要怎樣。」
陳木苦澀地勾了下嘴角。
就這一個細微的動作,讓馮悅山心頭忽然不可遏制地刺痛起來。
陳木的顧慮、擔憂,戒備,乃至於這些年生活打磨後的酸楚,倏然間具象化。
馮悅山來前一直在想,他要怎麼做,此刻,他終於明白了。
正好一輛出租經過,馮悅山伸手攔下,他一手護在陳木後背推著他上前,一手拉開車門。
「你回家。」馮悅山低聲說。
陳木一下子用力扳住車門,愣愣看著馮悅山,如果這是他們最後的告別,那麼不該是這樣,太冷漠了,是給予溫暖後,更深淵化的冷漠,陳木無法接受。
他眼底的倉惶讓馮悅山深吸一口氣,「在家等我。」
我以後對他說話要更耐心一些,馮悅山心想,他從前因為尊重很少觸碰陳木,此刻卻攬住陳木的後脖頸,讓人一瞬間靠向自己,兩人的呼吸同時全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