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是再度聽了一場天方夜譚。
一兩歲時候的事情,他真的沒有任何印象。
無聲的氛圍里既沉痛又壓抑,外頭的太陽不知何時重新鑽出了雲層重新給大地照上了一抹光亮,也霎然間驅散了書房裡上一秒的陰暗。
良久,似個木頭人般的路時遇眨了下眼睛,再看向對面的男人,持續著捂臉的動作,整個腦袋垂地很低很低。
低到像是在懺悔,又像是在逃避。
這個視線望過去,路時遇看到路章奕發頂多了幾根白髮,在耀眼的陽光下,濃密墨發里的那幾抹白色,扎人而顯眼。
他抿唇,別開視線:「路章奕,我只問你一句,你剛說的一切,有沒有任何一個字是在騙我?」
話出聲,路時遇方才聽到自己喑啞地可怕的嗓音,嗓子裡像被什麼東西堵了一團似的。
路章奕垂首,而後緩緩搖了搖頭。
書房又恢復了一派寂靜。
無人知曉這兩個男人此刻在想些什麼。
直至敲門聲響起,時女士溫柔的聲音隔著門板響起:「阿遇,章奕,你們在裡面嗎?你們還吃不吃飯了?」
路章奕在書房很多時候可能是在忙江城市的政治大事,所以連時女士都只是敲門詢問,沒徵得同意不會進路章奕的書房。
路章奕渾身一震,倏地撤下手,一雙眼眸有些惶恐地看向書房門。
路時遇清晰的捕捉到了路章奕眼中的那抹猩紅之色,這是他從小到大都不曾在路章奕這裡見過的。
「媽,爸剛接了十分鐘的電話,現在我還在和他談,談完我們會下去的。」
幾秒後,是路時遇揚長了聲音替他回答了外面的時雅姝。
書房隔音很好,這是路時遇兒時耳朵貼著門板等書房裡的路章奕卻聽不到絲毫聲音的時候,發現的一個事實。
所以以他們談話的聲音,書房門緊閉,外面有人聽牆角也是聽不到的。
「你找的那個代孕,嘴巴嚴嗎?」
路時遇驀地砸出一個問題。
語氣恢復了平日裡的輕描淡寫。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一個中國人,跑去國外代孕,本身就是違法的。
不管有多少言不由衷的理由,他父親犯法了……
可他,做不到大義滅親。
……
路章奕眼底似乎是閃過一縷錯愕,隨即神色歸隱於平靜,除卻眼底那抹殘剩的紅色,他也恢復了如常的淡定:「我當時找的是外籍的外國女人,一個只認錢的女人,我本人也未出面過。之後我也有每年找人調查她,大概在三年前,出了車禍意外身亡。」
「車禍?」路時遇琢磨著其中一個字眼。
路章奕:「……」
很多時候父子間的默契是二十年來自然而然形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