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擔心著白竹的傷,他還是拿起空碗,飛快地送到灶屋,又幾步沖回到房門口,門神一樣的杵在門外站崗。
胡秋月這才掀開被子,怕白竹冷,把被角搭在他背上,低頭往下一看,屁股上有血糊著,已經幹了。
她「嘖」了一聲,不好說什麼,用濕帕子沾水輕輕地潤著血跡,再仔細擦拭乾淨。
白竹趴著一動不動,胡秋月輕輕推開兩邊,見有撕裂傷,不止一處,那傷處看起來紅腫不堪。她心中暗惱張鳴曦魯莽,手上動作更輕柔了。
好不容易擦洗乾淨,木盆中的水都變紅了。她喊站在門外的兒子:「鳴曦,去把我臥房小桌子上的獾子油拿過來。」
聽見要用獾子油,知道傷勢不輕,張鳴曦內心懊惱,快步跑去拿獾子油。
獾子油只剩下小半罐,有年頭了,還是他爹活著時從北方帶回來的。
據他爹說,這是北方人用老獾子熬的油,熬的時候加了好幾味藥材,效果好得很。
果不其然,冬天他們手腳皴裂,只需要抹一點就好,潤滑得很。
鄉下人幹活免不了手腳帶傷,有一次他上山砍柴時不小心把手砍破了,血流不止,他娘急得團團轉,卻想不出法子。
最後急中生智,想起了獾子油,忙挖了一大坨糊在傷口上,血馬上就止住了,第二天傷口就結痂,慢慢好了。
他娘才知道這果然是個好東西!之後只要哪裡弄破了,都是搽這個東西,藥都不用吃。
後來他爹病死了,再得不到這麼好的獾子油了。
剩下的半罐子,他娘捨不得用,當寶貝似的藏在自己臥房裡。
他抱著半罐子獾子油,急匆匆沖回房間,見白竹閉著眼睛趴在床上,一動不動,吃了一驚,忙問道:「娘,他怎麼樣了?」
胡秋月奪過他手中的罐子,沒好氣地說:「出去等著!」
本想說,看看你做的好事,人都差點被你弄死了!
想想到底是自己生的混蛋小子,捨不得罵,只是對他依然沒有好臉。
張鳴曦見他娘雖然對他滿臉嫌棄,臉上並不是很擔憂,鬆了口氣,慢慢退出門外當門神去了。
胡秋月打開罐子,狠狠心,伸手挖了一大坨出來,細心地慢慢塗抹到白竹傷口上。
雖然受傷嚴重,但受傷的部位不大,挖出來的那一大坨獾子油在整個部位上糊了厚厚的一層,都看不見那些細密的褶皺了。
手指上沾了一些,她捨不得揩掉,雙手亂搓,把那一點獾子油都塗抹到自己手上。
再輕輕拉開被子,給白竹蓋好。
白竹此時已經羞愧得抬不起頭來,他閉著眼睛,把頭埋在枕頭裡當鴕鳥。
胡秋月只他羞窘,看破不說破,只道:「獾子油見效得很,好好歇著,要不了幾天就能好。」
見白竹不說話,她接著道:「只是你還發著燒,前些天我挖了一些柴胡,曬乾了還沒來得及拿去賣,我去煎一碗水給你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