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來了多久?
沒聽到什麼不該聽到的吧?
傅凜知飽含壓迫性的眸光在屋裡兜轉一圈,瞧見地上的食盒,角落裡的被褥,唇角愣是向上扯了扯,涼涼道:
「皇后想的倒是周到。」
連考慮到傅明禮夜間會冷,被褥都帶來了,可不是細心。
知道的他是被罰,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來度假。
這句話自然不是誇讚,虞甜卻硬著頭皮接了:
「都是臣妾的分內之事。」
傅凜知眉壓了下來,眼裡有黑霧聚攏:「朕說過的話都當耳旁風了?」
屋內氣氛霎時陷入凝滯。
這是要追究了。
虞甜咬了咬唇,琢磨著措辭,傅明禮卻是坐不住了,他站起來,擋在虞甜跟前,抿緊了唇,眼裡透著倔強:「父皇要罰就罰兒臣吧,和她無關,是我讓她來的!」
虞甜詫異地看向他,小孩兒的背影單薄瘦弱,似乎一陣風都能將他吹倒,此時卻毫不猶豫地擋在她身前。
她心裡忽地騰起一股說不出的感覺。
傅凜知深邃沉冷的目光定在傅明禮身上,透著濃烈的審視,似是第一次認真打量面前這個兒子。
他驀地一嗤:「這麼快就被收買了?」
並非誰都能招架住這樣的目光,傅明禮克制住後退的衝動,努力將腰杆挺得筆直,哪怕此時他連手指都是僵硬的。
他攥緊了手指,抬起頭來直視他,父子二人有著一張極為肖似的臉,一個執拗,一個冷漠。
傅明禮望著近在咫尺的人,那是他最崇敬敬仰的人,他曾無數次偷偷望著他,可他從不予以回應。
如今他的目光終於施捨般落到了他身上,漫不經心,卻如有千鈞重,像跨越了一條不可跨越的鴻溝。
傅明禮渾身都熱起來,不覺得害怕,反而充滿無限動力,因為身後的人。
「兒臣只知,一人做事一人當。」
兩雙眼睛對視,似乎有看不見的火花在碰撞,又似乎只是他的一廂情願。
因為他那冷漠不可一世的父皇,自始至終眼裡情緒沒有絲毫波動,似乎根本不把他看在眼裡。
傅凜知嘲諷地一勾唇:「好一個一人做事一人當。」
他驀地看向虞甜,眼神幽沉:「朕給你兩個選擇,留在這和跟朕走,選一個。」
虞甜愣了一下,毫不猶豫:「臣妾跟陛下走。」
暴君在氣頭上,自然要順著毛捋,傻子都知道該怎麼選。
傅凜知唇角一翹,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樣。
傅明禮卻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父皇!」
他看了眼心虛的虞甜,又瞪向傅凜知,重重抿唇:「您這是脅迫!」
傅凜知輕呵一聲,漫不經心:「是又如何?」
傅明禮眼睛都氣紅了。
傅凜知睨著他,神色漠然,口吻譏諷:「朕若是你,在沒有與之匹敵的實力之前,就老老實實藏好自己的野心和欲望。」
傅明禮怔了怔。
傅凜知卻懶得再看他一眼,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