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快注意到門口的一幕,登時嚇得兩腿一軟,三魂沒了七魄!
「芸,芸娘!你,你,你怎麼回來了?不對,你,你現在是人是鬼啊?!」他眼裡閃過震驚恐懼和心虛等一系列複雜的情緒。
見他這副模樣,芸娘哪能猜不出來,她這位好哥哥也是知情的!
她心裡騰起濃烈的恨意,臉色也驟然變得猙獰起來:「被逼無奈?你們歡歡喜喜收下我賣身的那二十兩銀子,給我哥當聘禮的時候也是被逼無奈?!可有人把刀架在你們脖子上逼你們收了?」
「王家那短命鬼前幾日就死了,他們家分明是打著結陰親的主意,你們當真絲毫不知情?」
她一聲聲泣血的詰問,逼的幾人臉上血色盡失,啞口無言。
芸娘悽厲地冷笑起來,看向婦人,幽幽地道:「娘,那碗下了藥的湯可是你親手遞給我的,女兒到現在都還記得,死也不能忘!」
婦人被她冰冷含恨的目光刺的一個哆嗦,哭泣著推卸責任:「是你爹,是你爹讓我這麼做的!他說你性子烈,知道了真相肯定不會同意,只有把你弄暈送過去,到時候生米煮成熟飯……芸娘,女兒,娘真的不想啊!」
男人聽了這話頓時大怒,一腳踹過去:「你這個賤人,當初王家人找上門來的時候,你也是同意的,現在來裝什麼無辜!真他娘的當了婊子還要立牌坊!」
婦人只一個勁兒地哭,眼神愧疚又恐懼地望著芸娘。
芸娘心一冷。
她娘似乎永遠是這樣,沒什麼主心骨,父親說什麼是什麼。
她爹不喜歡她們這兩個女兒,平日裡沒什麼好臉色,她娘也覺得生了女兒丟臉,抬不起頭來,在她們挨打受罵的時候只會讓她們忍著受著。
只要忍忍就過去了。
因為她也是這麼過來的,所以她並不覺得有什麼問題。
她好像很愧疚的模樣,可壓根兒從來沒有過什麼實際行動!就連現在她嘴裡說著愧疚如何對不起她,可眼裡分明是恐懼更多一些。
芸娘的目光落在男人身上,她曾以為父親是一座永遠翻越不過去的大山,他的存在只會讓她恐懼,可是現在看見對方一臉畏懼惶恐的模樣。
她想,不過如此。
她從前最恐懼的,也不過如此。
「那你呢父親,你對我動輒打罵,可曾給過我一天好的臉色?我和小妹從小就不得你喜歡,我努力少吃飯,干更多的活,事事聽話,可你依舊不滿意,就因為我不是個兒子,是您眼裡的賠錢貨,對嗎?」
男人臉色一下子變得僵硬,眼神心虛中透著不自在:「誰家不是這樣過來的?我生你養你這麼大,這已經是天大的恩情了,你看你隔壁二丫的妹妹,剛生下來就被溺死了!」
他的言外之意:你應該感恩!不要不識好歹!
芸娘嘲諷地勾唇,身後的黑髮無風自動,襯得她整個人越發的陰森悽厲,她的眼神陡然迸發出強烈的怨恨:「就因為你生我養我,所以讓我去死,我也必須感恩戴德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