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靜悄悄的,只能偶爾聽見木炭燃燒發出的微弱聲音,滿屋子伺候的人都如同泥塑的木雕一般,動也不敢動。
四阿哥黑漆漆的眼珠子定定的,看了李側福晉片刻,才開口道,「今日尋我,所謂何事?」
李側福晉又急又熱,面上竟逼出一層薄汗,她似乎察覺到哪裡不對勁了,但一時之間又想不起來,但萬幸,理由是早就想好的,當下只能垂著頭以示恭順,「就是進宮的時候,要不要帶上咱們的小阿哥給娘娘瞧瞧」。
現下府中只有她院內這一個小阿哥,正好趁著過年,給宮中的各位貴人看看,說不定就入了永和宮娘娘的眼,甚至還有可能見到萬歲爺,若是萬歲爺肯親手抱上一抱,只怕這以後的世子之位便穩若泰山了。
李側福晉自覺算無遺漏,難道四阿哥不想讓他們的孩兒得萬歲爺青眼嗎?
四阿哥抬腿便走,甚至懶得再聽下去,李氏素來是有幾分小聰明的,知道為阿哥格格籌謀,只是外面天寒地凍,往年過年的時候,京城甚至有大雪,跟著長輩進宮雖有體面,但也極為受罪,大人尚且難熬,更何況小阿哥身為嬰孩本就體弱,若是再有個三長兩短·····
怪不得李氏對弘暉這般,原是她對親生的孩兒也這般冷漠,性命竟沒有尊貴體面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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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院,於進忠氣喘吁吁的跑了進來,「報,報,主子爺已經去往李側福晉的院子裡了」。
葡萄悄悄的看主子的臉色,特意撇撇嘴,提高了聲音道,「指定是借了大格格跟小阿哥的名頭,有甚麼好得意的」。
耿清寧有些奇怪,按理說不會啊,又去問於進忠,「你之前說前院服喪的消息,是否屬實?」
見於進忠就快對天發誓了,甚至還說他若是膽敢瞞報主子,就讓他下輩子還做太監。
少年,可不敢瞎說話,畢竟鹹魚系統都存在,誰知道到底有沒有靈魂。
不過,耿清寧內心中還是傾向於相信他的,畢竟他們都是蘭院這一條繩子上的螞蚱。
「再去探一探,對了,機靈點,別被人瞧見了」。
於進忠抹了一把剛才著急出了汗,才又去尋他的好兄弟說話去了,本來以為這次恐怕要到落鎖的時候才能回去,沒想到才將將過了一炷香的時間,便見穿著正院衣裳的小太監提著燈籠過來了。
後面的人遠遠的雖看不太清,但氣度極為不凡,天然一副皇家氣派,像這樣的,滿府里只怕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來。
於進忠當即跪倒在地,俯身趴下,眼角餘光都不敢再看,耳中只聽見急匆匆的腳步從遠處傳來,離他愈發的近,似乎稍微停了片刻,便又逐漸遠離了。
等到腳步聲完全聽不見,於進忠才從地上爬起來,一溜煙跑回蘭院了,他要趕緊告訴主子這個好消息。
耿清寧還未怎樣,便聽葡萄感慨道,「主子爺對大阿哥真是一片慈心,滿京城都找不到這般為阿哥服喪的父親了」。
滿屋子的人俱不由得點點頭,耿清寧也是這般,在現代社會的時候她就知曉一個道理,一個人真正的想法,不是看他說了什麼,而是看他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