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在蘭院,素食也可如此不同。
現在想來,剛才應當是他誤會了,耿氏與陳嬤嬤只是在用素鍋子而已。
不僅如此,他抬眼看身邊人,她穿著一身素青的旗袍,用的皮子也是白色的,手腕發間亦無其他裝飾,只有一支素銀簪子松松的挽起頭髮。
還有剛才的佛經,她明知自己受了委屈,也不爭辯,還願意抄寫佛經為弘暉祈福。
唉,四阿哥不由得從胸肺中嘆出一口氣。
件件樁樁,怎能不讓人心尖微麻,心中微燙。
既如此,偏疼她三分又如何。
一旁的耿清寧專注的跟碗裡的凍豆腐奮戰著,吸滿了湯汁的凍豆腐放在蘸料里滾上一圈,裹上噴香的青蒜苗和醬汁,咬上一口立刻爆汁,耿清寧燙到舌尖都不捨得吐出來。
至於蒜苗,雖說吃了嘴裡有味兒,但反正四阿哥服喪不會留宿,她毋需太過在意形象。
而且,估計是知道了四阿哥在蘭院的消息,膳房又進了好些稀罕的菜品,像是羊肚菌、竹蓀之類的東西,放進鍋子裡又增添了不少風味,吃起來倒更像是菌湯鍋的味道。
在現代的時候,她就喜歡這個味道,平日吃火鍋不是三鮮鴛鴦便是菌湯鴛鴦,如今這個菌湯鍋里放的都是野生的那些菌子,吃起來風味更足,鮮味更濃,便是只燙素菜也好吃極了。
耿清寧正埋首認真吃著呢,聽見身邊好像傳來了一聲嘆息,她放下剛撈出來的青筍,四下一看,原是四阿哥正盯著她嘆氣。
悄悄護住了碗裡僅剩的幾片青筍,耿清寧訕笑著另夾了一筷子白菜給四阿哥,主要是青筍有點稀罕,平日她的分例可沒有,而且青筍放在菌湯鍋里煮的面面的,吃起來還帶有一絲特殊的清香,她是真的捨不得給別人。
白菜好,白菜性平,味甘,可清熱除煩、通利腸胃、補中消食····反正白菜的好處說不完,他多吃些白菜准沒錯。
用了晚點本來是帳內消食的時光,但現下特殊情況,二人都默契的去了書房,一個站著寫字,一個歪在貴妃榻上看閱讀器,兩個人各做各的事,互不干擾,卻極為和諧。
屋子裡靜悄悄的,只能聽見極輕的翻書聲,火盆中的炭火靜靜燃燒,有小火苗輕輕舔舐著紫砂壺的壺底,屋子裡滿是果子和紅茶的香氣。
萬物如此奇妙,四阿哥看著旁邊貴妃榻上的人,水果和茶本來是兩種毫不相關的物件,如今卻融合的極為恰當,甚至有相輔相成之效。
人與人之間的緣分也甚是奇妙,耿氏這般懶散的人,明明和他的性子千差萬別,相處起來卻分外舒服自在,他們兩個豈不是也像這水果與茶一般。
四阿哥學著她的模樣,用一個怪模怪樣的銀叉子將杯底的水果撈起來吃了。
嗯,香甜多汁,沁人心扉。
同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