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勸是肯定不敢勸的,最近前院裡打板子的、攆出去的不知道有多少人,但凡有點眼色的都不會在這個時候去捋主子的虎鬚。
剛出書房,熱氣便迎頭而來,廊下還算湊合,走到院子裡後,太陽下曬了一天的青石磚甚至能透過鞋底燙到腳心。
花園裡明明四面開闊,卻不見一絲涼風,倒是像身處在蒸籠里一般,院子裡的花草樹木也被曬得失了水,看上去就是一副蔫巴巴的樣子。
不過片刻功夫,四阿哥臉便熱紅了,前胸和後背、腋下等處都被汗水蔭濕,透出一些暗色。
偏偏他卻硬撐著不走,甚至還尋了一處亭子坐在裡頭,任憑汗珠子從額上滴落下來也巋然不動,只在那里生熬,仿佛此刻與他的處境重合,若是能抵得過這裡,定然也能熬過這段時候。
一時間,眾人都不敢發出一絲聲響,只有樹上的零星的蟬鳴聲傳來。
蘇培盛眉頭一跳,不知道那個小太監幹活這般不細緻,竟還有留有蟬在樹上,他悄無聲息的離開,打算吩咐小全子帶人將剩餘的蟬粘走,免得擾了主子的清淨。
明明剛走了幾步,等回來的時候卻整個人嚇得魂飛魄散,烏雅格格已然離亭子只有幾步遠了。
其實這段時日四阿哥獨自在悶在前院,一次也未曾踏足內院,內院的人多半也是急的,但是府里多是陪伴阿哥爺多年的舊人,對四阿哥的脾氣也算是了解,個個都不敢在這個時候去招惹他,就怕觸了霉頭。
就連素來跳脫的耿格格也不敢如何,於進忠甚至還去前院求爺爺告奶奶的讓他不要提起格格,蘇培盛雖有些為難,但看在小主子的面上還是應承下來。
如今連最得寵的耿格格都是有多遠躲多遠,這位烏雅格格竟然膽大包天的一個勁的向上湊,豈不是老壽星上吊——找死。
烏雅格格自是心中有數,這幾年怕是四阿哥最為難過的日子,可是這一切都是暫時的,康熙四十八年也就是三年後,他就會得封雍親王,然後扶搖直上成為皇帝,她若不趁著這段時光住進表哥的心裡,以後哪還有這麼好的機會。
前院她是伸不進去手的,這不,剛得知四阿哥來逛園子,便巴巴的趕來了。
她這表妹的身份確實好使,再加上德妃娘娘的名頭,下面的人也不敢怎麼攔住,蘇培盛緊趕慢趕還是晚了一步,就在離亭子幾步遠的地方,他聽那位烏雅格格聲音黏膩的喊道,「表哥」。
完了。
蘇培盛老老實實的跪在地上,盼著主子爺賞的板子能少一些,夏日裡傷好的慢,若是耽擱了伺候,下面那些個小的,個個都想爬到他頭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