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氏幾乎是被拖著,她環顧四周,無人在意她的處境,反倒是各種指指點點。
鄉下嘛,婆婆打兒媳婦,男人打老婆的,都不算什麼稀罕事,看熱鬧罷了。
紅果擋在了李大娘身前,「哎大娘,您知道曹大姐家怎麼走嗎?胡掌柜的叫我來找她收貨來著」。
李大娘上下打量了幾眼,見來人衣裳還算是光鮮,又聽胡掌柜之名,到底還是停了下來,她狐疑的問道,「胡掌柜不是說最近天熱,不幹了嗎?」
正是因為天熱,曹氏再沒法掙這個銀錢,她才要治治這個小娼婦,等治個一年半載的,明年冬天的銀錢曹氏才能繼續乖巧的交上來。
紅果臉上笑意不變,她做了一個往上面指的手勢,又很快收起來,她道,「胡掌柜說,有人要了許多,讓咱們趕緊做起來,這不,我得去附近好幾個村子呢」。
李大娘不是好糊弄的人,一大家子十幾口人,沒人能在她眼皮子底下作怪,全靠她這雙利眼,但是來人一副坦蕩模樣,身後還有騾車,實在沒必要欺哄於她。
她鬆了嘴角,露出浮誇的奉承之色,將身後的曹氏推到人前,曹氏被她推的一趔趄,差點摔到在地,只是她完全不在意,徑直說道,「是不是找我這個不成器的兒媳婦?她慣是個偷懶滑頭的,你們可要看好她才是」。
胡掌柜那裡的活計是計件給錢,多做多得,若是來人能聽進她的話,多多督促曹氏,說不定掙的銀錢會更多。
紅果矜持點頭,好幾年姨娘生活讓她身邊有人伺候,多少有些主子的派頭,當真把李大娘給唬住了,放任曹氏離開。
*
騾車內,紅果將帕子遞給曹氏,「曹師傅,擦一擦罷」。
人與人相交最忌交淺言深,曹氏向她求救,她願意幫上一把,但再多的,也沒有了。
曹氏木然的擦拭眼淚,她本以為自己習慣了這種生活,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過上了人的生活,再經歷這般,竟然痛苦到難以承受。
紅果扭頭看了一會窗外,蒲公英正在隨風搖曳,她估摸著時間覺得曹師傅應當整理的差不多了,才扭頭道,「我剛才說的不是假話,胡掌柜讓我們繼續幹活,別忘了,明日辰時」。
曹氏怯懦的應下,下了車,也忍不住眼神追逐不放。
紅果姑娘人長的美又能幹,搓線製衣也學得很快,胡掌柜從外頭弄來的機子她也上手最快,還能在毛衫、毯子上繡上精美的花紋。
聽說,她還立志終身不再嫁,就連皇莊莊頭也不看在眼里。
曹氏木木的想著,若是大清能像前朝那般有女戶,紅果應當更自在些。
不像她,困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