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爺將手搭在她肩上往懷裡攬,「弘晝剛落地的時候,為你請封的摺子就遞上去了,只是皇上一直壓著,確實讓你受了不少委屈」。
他嘆了口氣,輕撫她的後背,像以前那樣替她順毛,「可你要知道,在爺心中,是不願意委屈你的」。
耿清寧掙扎著甩開,這個時候他竟然還在畫餅,話說得再好聽也沒用,這個委屈已經受了,「呵呵,那我還真得好好謝謝你」。
四爺有些無奈,涉及朝政,有些事情不好明說,再說了,寧寧是內院女子,即便將這些說與她聽,她也不懂。
他柔聲哄道,「這個側福晉是皇上的旨意,無論是年家,還是你我,皆不可違抗聖意,但你放心,在這王府中,絕不敢有人輕視於你」。
耿清寧拿眼定定的盯著他看,難道在他心中,她就是個只看重權利和地位的人嗎?當然,她確實非常看中側福晉這個類似於妻子的身份,也想要孩子們出去應酬的時候出身更好。
但她想聽的並不只是這個。
她別開臉,話像刀子一樣扎向彼此,「對,是我出身不好,當不了你雍親王的側福晉,也不能給你助力,是我不配行了吧」。
四爺臉上的表情變了,那是耿清寧從未見過的神色,未來帝王的威嚴和那種視所有人為草芥的神色讓她心口狂跳,仿佛在草原上碰到了一隻飢餓的猛獸。
耿清寧喘著粗氣,咬牙睜大眼框與他對視,淚珠悄無聲息的從眼眶中滑落,順著臉頰隱沒在空氣中。
他的眼睛微眯,嘴角扯出一個幅度,只是看上去並不像是在笑,「哦?那你想怎麼辦?」
陌生的神色,冷酷的語氣,耿清寧眼淚掉的更凶,身體在頂級掠食者的視線下已經開始悄悄顫抖,但心卻一步也不願意退讓,眼淚模糊了視線,她還死死的盯著他,「我想怎麼辦?」
「我想叫所有人都死,死透了,化成灰,全部消散!」
道德感真的是一種很虛無縹緲的東西,越是站在高處的人,受到的限制就越小,越是有可能改變它。
錯的是這個時代,錯的是不屬於這個時代的她,讓一個正常人在這裡成為被鎖在籠中的鳥,讓她忍不住產生陰暗的念頭,忍不住撕碎一些東西。
屋內的聲音衝破房門,葡萄腿抖如篩還不忘將其他人攆得更遠些,廊下、窗戶下都不許有人,無論有沒有差事都必須呆在屋子裡不許出來。
其實不消說,所有人都不敢露頭,主子爺哪怕只是一個眼神幾乎就能盯住人的三魂七魄,哪有人敢去嘗試。
說來也是,耿主子到底哪長得膽子,竟然敢這般與主子爺說話,她難道不知女子當以貞靜為要,不嫉不妒才是正理。
說不定,今日以後盛寵多年的蘭院會就此銷聲匿跡罷。
蘇培盛窩在茶房裡,但耳朵卻一直豎著,既怕成為殃及的那條池魚,又怕錯過主子爺甩袖離去的信兒。
他幸災樂禍的看了一眼身邊陪坐之人,見於進忠手裡的綠豆糕已經被捏成了粉末,忍不住微微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