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太監手中正切著冬瓜,打算做些糖冬瓜來配茶吃, 聞言連刀都握不住, 直接砸落在腳上——幸好是刀背, 否則非削掉半個腳掌不可。
劉太監抱著腳愣在原地, 嗓子裡擠出一聲尖叫,「你說什麼?」
平日裡他身子胖, 聲音渾厚的不似太監,如今倒被一聲尖叫給出賣了身份。
見周圍有人目光移來, 他又忙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壓低了聲音道,「你再去跑一趟」。
「算了,我親自去」,劉太監走了兩步,仍是放心不下,他飛快的把糖罐子收起來,剩下的冬瓜也不管了,反正這種東西便宜易得,少了也不心疼。
師徒二人直奔蘭院而去,果不其然,被鐵將軍拒之門外。
劉太監臉上的笑再也掛不住,腮邊的肥肉顫顫巍巍的抖著,斗大的汗珠順著臉頰流進脖子裡,一屁股坐在蘭院的門口。
「我的個老天爺啊,這都是個什麼事吶」。
劉太監只覺得自個兒大半輩子沒來沒遇到過這樣的事兒,怎麼就這麼倒霉,不就挨了板子歇幾日,怎麼剛一回來就碰到這種晴天霹靂。
莫不是有人在搞他,是陳德海,還是陳德海背後的人物?
劉太監垂頭喪氣,好不容易靠著耿主子在主子爺那裡留下了名號,如今倒好,別說更進一步,指不定還要受到牽連。
張二寶用袖口給師父做扇,「師父,這個事兒要不要……」,他指了指前院的方向,事已至此,也得知道前院那邊是個什麼態度。
劉太監驚訝的看向徒弟,「你小子,機靈了啊」。
對啊,總不能叫他一人為難。
前院,蘇培盛正忙著,鋪房安床等等雖不用他親自去做,但總得做到心中有數,再說了,婚事瑣碎,雖不見什麼大事,但就是一刻也離不得人。
劉太監哪管他這些,拽著人就往茶房走。
蘇培盛被他拽的一趔趄,好不容易站穩又忙去撣衣袖,這老貨滿身的油污,別弄髒了他的衣裳。
這可是府里有喜,剛賞下的新衣。
劉太監撇嘴,若是平日,指甲縫裡的東西都得抹於他身上,可是今日真的無甚心情,他叫徒弟守好門口,將蘭院的事兒一五一十的倒了個乾淨。
蘇培盛目瞪口呆,嘴張的幾乎能塞下兩個雞蛋,好半天過去,他終於找回自個兒的舌頭,遲疑的問道,「你、你說什麼?那麼些個大活人全都不見了?」
劉太監吹鬍子瞪眼,肚子上肥肉被他拍得啪啪做響,「我再說一百遍也是這個結果,蘭院人沒了,全都跑了」。
嗐,以前只聽說過鄉下漢子不中用,以致於家裡媳婦跟人跑了的事兒,誰成想皇家也會出現這種事兒啊。
「你以為是戲台上唱龍女拜觀音吶?」蘇培盛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好好的,耿主子還能溜出水晶宮不成?」
好言難勸該死的鬼,劉太監唉聲嘆氣,不知是為耿主子,還是蘇培盛,還是自個兒,就歇了那麼幾日功夫,怎麼就落到這個田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