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培盛唉聲嘆氣,如喪考批,「完了,全完了」。
不過,四爺倒沒發火,只是早膳都沒用就匆匆出了門,忙活了一上午,趁午間休息的時候又快馬趕回府上。
這回,李懷仁終於從莊子上回來了。
他還不如不回。
李懷仁心中比苦瓜還苦,耿主子也願意見他,還有重賞,但若是提到府中,便立刻閉口不言,別說是給主子爺捎點什麼東西,便是隻言片語也無。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他就只能去找於進忠,偏偏這小子滑不溜手,面上雖十分悽苦,嘴上卻無一實話,若是提到了府中,就瞪著狗眼撲簌簌的掉眼淚,嗷嗚嗷嗚的,一句話都吐不出來。
回來的路上李懷仁心裡頭仿若有十五個吊桶打水一般,但伸頭縮頭皆是一刀,等四爺宣他的時候,他反倒是平靜下來。
「耿主子一切都好,還給身邊的人指了樁婚事,奴才去的時候莊子上正在辦喜事,唱的曲兒還是耿主子特意叫的黃梅戲」。
「各位小主子也安好,就是看著黑了些,說是除了讀書,還在外頭逮鳥、抓兔、摸泥鰍,耿主子還親自陪著,熱鬧極了」。
李懷仁越說越覺得屋子裡冷颼颼的,許是書房中冰用的太多,冰鑒上都凝出一層寒霜,冷意撲面而來。
只不過主子爺的臉色比寒霜更冷。
四爺摸著身上掛著的荷包,一點點、一點點收斂起滿身的心酸與火氣。
前院的氣氛變得特別的壓抑。
所有的人全都來去匆匆,見了面也不敢多說,只拿眼神打招呼。
『你怎麼樣?挨罵了?』
『幾句話而已,沒事,你呢』
『還行,只挨了五板子』
蘇培盛這兩天腿一直是軟的,腰更是沒直過,若是可以的話,恨不得整個人都縮進拐角縫隙里,就連此刻跟徒弟說話的聲兒都低了又低,就怕引起四爺的注意。
「你快去莊子上跑一趟,去求耿主子,快去求她,」蘇培盛火燒眉毛般,「無論如何,都得讓耿主子往府里遞個東西或是傳個話,不拘什麼,快,一定要快」。
主子爺這邊梯子都遞出去了,按理說耿主子應該順著台階下來才是,但她就是不肯低頭,苦了他們這些下頭的人,只能越俎代庖再替主子爺遞一回,無論如何,也得把這事兒給囫圇過嘍。
畢竟,下人的命也是命啊。
小全子跟著四爺跑過一趟,路還算熟,得了吩咐騎著馬沒命的跑,一路沒歇,不到兩個時辰就到了地兒,只是人跟馬都累的在莊子門口大喘氣,裡頭的人看他可憐,還舀了瓢涼水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