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些侍衛不同,他們個個都是八旗子弟, 代表的不僅僅是個人的意志, 更多的是他們背後的家族,她還沒有自信到那些家族會在福晉和她當中, 棄福晉而選她。
事關孩子們, 容不得一點隱患。
眼下,她多少能理解一些古代帝王的想法, 手底下人的能力是排在第二位的東西,忠心才是頂頂重要的。
只有她親手培養出來的那些人, 他們不認四爺,不認福晉,眼裡只有她一個主子,才能讓人放心, 才可將身家全然託付。
「王爺不必如此」, 耿清寧費力將手抽出, 「身在曹營心在漢之人,我這兒廟小,實在用不起」。
當務之急是將這些人培養出來———這個資源, 倒是可以靠孩子的父親提供。
四爺微微側頭, 覺得她意有所指的並非只有侍衛。
不過, 年氏的事兒他都解釋過兩回了, 俗話說,再一再二不再三, 寧寧若仍舊這般執拗於此,他絕不會再放任她胡鬧。
遠處吹來一陣微風, 燭火似乎也跟著搖曳,石磚上的人影分開,嬌小些的那個影子很快走到了前頭。
被留下的那個影子默默揉搓手指,手心剛沾染的微微濕意悄悄散去,徒留空空如也的掌心,令人悵然若失。
人影停頓片刻,飛快的追上前面那個。
「這些侍衛是爺精挑細選出來的」,四爺身高大約八尺有餘,也沒見他如何,偏偏幾步就攆上前面幾乎小跑的人,「不少都是出自富察家的,還有些是佟家、納喇家的」。
耿清寧腳步微微慢了一瞬,她突然想起甯楚格身邊的兩個侍讀,那個叫明玉的便是出自富察家,叫敏兒的是納喇家的女孩兒。
這些都是由四爺指定的,必須綁在蘭院這條船上的人。
他捉住她搖擺在身側的手,「爺的心意,你還不明白嗎?」
這些侍衛必定以蘭院為馬是瞻,絕不會身在曹營心在漢。
他也是。
耿清寧甩了兩下,沒甩開,只能任由他牽著,也是,求人辦事,總得付出些什麼,只是她心中芥蒂實在難消,只悶著頭一個勁往前走。
凌雲台已經近在眼前。
「來者止步!」
一支箭咻的一聲射在眾人面前的地上,箭尖入地三分,箭矢上的尾羽還在微微顫抖。
耿清寧一激靈,是已經有人突圍進來?還是說,有人想刺殺四爺?
四爺立刻將有些怔愣的人扯在身後,他面色冷峻,銳利的視線盯著射入地面的箭,箭矢短小,棕色箭杆,淺紫色纏線,黑白尾羽,尤其是箭身刻有幼鷹圖案。
忽然,他露出一絲笑,面上猶如春暖花開,整個人放鬆下來,他高聲衝著樓上喊道,「甯楚格,是阿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