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要知道你昨夜究竟去了何處。」他放低了聲音,聽起來像是單純擔憂她的安危似的。
阮玉儀斂下眸子,聲調清清冷冷似是從雲端飄來:
「大公子,回了府邸之後,你與我一封休書罷。從此我們不論恩怨,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事已至此,他們早就沒必要繼續糾纏下去了,便將從前的傾慕盡數忘卻。
她知道以他的心氣,合離怕是更難同意。不過她只是要給從前痴痴等待的那個自己一個結果,至於是什麼形式,倒是次要的了。
程行秋腦中轟的炸開,幾度張口,卻發不出聲音。
他想過將長公主帶回來,她也許會生氣傷心,卻從未想過這句「休書」,會從那個乖順的,連大聲說話都不會的小娘子口中提出。
第36章 燈會
臨近金桂花期,馥郁的香氣也淺淡不少,可微風拂過,還是能隱隱嗅到那份清甜。
阮玉儀緘默不語,像是十分耐心地給程行秋一個思忖的時間,等他一個回答。
他忽地冷笑一聲。
「泠泠,這些我們暫且不談。」他上前一步,拉近了兩人的距離。
她感到不適,想要後退,卻被硬扯了回來。
她終究是力氣不敵他,他一手就將她的右手腕擒住,另一手掐著她的後頸,「定親以來,我一直怕嚇到你,故而從未對你做過什麼。現在我後悔了,我早不該縱著你的。」
阮玉儀感到些許無力,身子細細顫著,呼吸紊亂得不成樣子,思緒是一片空白。
眼見程行秋就要俯下身來,她心下忽地閃過一個念頭,如果世子在此,她是不是就可以不受此欺辱。
阮玉儀忽地覺著有些委屈。
她也不知為何,莫名就覺著姜懷央會護著她。可眼下四周偏僻無人,這些終只是空想。
她心下一橫,曲起膝就向他臍下三寸攻去。在看到程行秋吃痛蹲下身時,她方才意識到,母親所教授的,皆為自保之法。
一身的手段也是,是教她如何將這副姣美的皮囊鑄就軟劍,就算是孤身在外,也有所依傍,不至於叫自己吃了虧去。
她忙後退幾步,與程行秋拉開距離,「大公子,我身子不適,先行告辭了。」如今幾句話將他搪塞過去,已經不用擔心他再心生懷疑,自是不必多留。
說罷,阮玉儀便提裙快步離去,愈走愈遠,將程行秋一人留在原地。
他死死盯著她的慌張的背影,剛緩過點勁兒來,便要起身去追。
不遠處一個婢子喚住他,「大公子,長公主殿下在找您。」
這是昭容的人。
程行秋聞言,這才收回注意力,輕輕嗯了一聲,「回去吧,莫讓公主等急了。」幸而她沒瞧見方才這裡還有旁的女子,不然捅到昭容那裡,怕是不好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