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一邊阮玉儀斂目垂眸的模樣,他不禁心下暗嘆。他思忖良久,沉聲道,「行秋,我與你母親有事相商,你們暫且先回各自院兒里去罷。」
說著,又添一句,「好生招待公主。」
程老爺既已這麼說,阮玉儀等人自是不便多留,便各自離開了,只留下一個不曉事的程睿依舊被允許待在原處。
她不願與程行秋一道走,便刻意落下幾步,走出沒多遠,卻聽得正廳中隱有瓷器破碎之聲。
待回了院子,得了消息,守在門邊許久的木靈忙迎上來。她盼了好幾日,終是見著小姐回來,便歡喜地撲上來,意欲挽住她的手。
不想卻被木香伸手攔下,她沉了語氣,低斥「小姐跟前,莫要如此毛毛躁躁的,傷著小姐可如何是好。」話是這麼說,可也沒打算將小姐受傷的是告知與她,也是為免她不知所涉之事,非得問出個緣由。
阮玉儀知道她是擔心自己的傷處,於是也不多說什麼。見木靈鼓著腮幫子,便上前安慰地戳了下,微微笑起來。
她一笑,眉眼彎彎,容色如玉,麵皮上的每一筆皆似是大家勾勒而成,每一道弧度都儘是溫柔。
原本打算回木香一嘴的木靈,被動了一下,也噗嗤一笑,再憋不住氣,「小姐,寺院那邊可有何有趣的?近日似乎有燈會呢。」她轉而跟在阮玉儀一邊問東問西。
她一邊向里走,一邊緩聲道與木靈聽,「正是燈會,遊人多得很,可熱鬧著呢——」這麼一描述,叫木靈聽得極羨慕,阮玉儀抵不過她一雙眨巴眨巴的眸眼,便應了下她來年燈會也帶上她。
廂房內因著一直有專人灑掃,還是窗明几淨的,她閒坐於几案邊,隨口答著木靈的話,說到制花燈時,木靈好奇道,「真想瞧瞧小姐的兔子燈究竟有多圓潤,叫木香姐姐笑到現在。」
「你可沒緣分瞧見,」木香端上來一碟棗泥酥,打趣道,「那燈叫世子拿去了。」
一聽這話,木靈也就把花燈的事拋在腦後,轉而問道,「小姐與世子相處得如何?」
阮玉儀心中不由得憶起夜裡與他共枕的情景,屋子雖昏暗,卻有月光相照,耳邊儘是那人清淺的呼吸聲,攪得她心緒雜亂。
她下意識撫上了耳垂,忽地想起答應世子的話,於是吩咐道,「木香,你取來那對東珠墜子,差個人送去玲瓏閣,問問是否還能修回去。」
若是他們也弄不好,她也只能想想如何與世子交代了。
木香應聲去了。
阮玉儀拈了一塊棗泥酥,又將餘下地往木靈處推了推,「你不是總饞木香的手藝麼?」
木靈眼睛一亮。從前木香姐姐替小姐護食,總不允許她們多碰,偶爾擺好了盤,有放不下的才順手叫分了。木香姐姐一手江南風味的手藝,哪裡是只她饞,分明嘗過的都饞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