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華宮傳出來的?」他低笑一聲,悠然道,「那是朕故意放給淑妃的消息。」
他把玩著她散落下來的烏髮,漫不經心地將所有謀劃都說與她聽,包括為何予淑妃妃位,如何一點點挑出容家的野心,又是如何將那胡椒弄至容府——
如此種種,他道得細緻,嗓音悠然,似在講一個小情小愛的話本子。
阮玉儀只覺有一種刺骨的寒涼攀上她的脊骨,將脊骨啃噬得酥麻,她身子有些發軟。
他為何與她說這些?她不過一介宮妃,無權干政,亦不該知曉。
他將她攬入懷中,讓她坐於自己雙腿之上。
姜懷央銜了下她耳上的東珠耳墜,姿態親昵,低聲與她道,「容家早生了反心,不知勾結了那方勢力,朕不除他們——被除的就是朕。」
這皇位之爭,向來是你死我活,連父兄也殺得的。坊間不都這麼傳他麼。
她知曉此理。只是想不明白,為何分明是容家男兒的罪責,卻要一併牽連了女眷。那些不知情者,糊糊塗塗地享受榮華,糊糊塗塗地為奴為婢,好生不值當。
「容家叛心當誅,但泠泠與他們不一樣。」他啞聲道。
她是他泥淖中的為伴者,他們共同背負著不可赦免的罪責,又因為不可抗的責任,不得不活於世間。
他愧。
他要守住這江山,即使底下埋藏了萬千將士,白骨累累。
她也逃脫不了,她將會一直被桎梏於他身側。
他愉悅地去勾勒她的唇,直至小娘子換不過氣來,方才短暫地將她鬆開。
她被弄得腦中混沌,深思他話中含義。
第174章 探望
雪下了一整日,總算是歇了下來。
雪後初晴,陽光暖融融的,柔和地攏住了整個皇城。各宮門前、道旁皆有宮人持了笤帚掃雪,亦有小宮婢相互追著戲雪,嬉笑聲清脆悅耳。
阮玉儀覺著有些熱了,因將手中的袖爐遞給木香。
見她路過,兩個小宮婢忽地噤了聲,正過身來行禮,「見過阮婕妤。」
她這會兒心緒明朗,溫和地笑了下,抬抬手,「不必多禮。」言罷,她繼續往重華宮的方位緩步而去。
她腳下的路皆已除去了積雪,露出下邊的青石板來。
後邊兩個小宮婢默默拿起靠在牆邊的笤帚,挨在一處說著小話。
其中一個壓低聲音道,「如今重華宮那位倒了,六宮也不可能長時間無人管理,指不定就會落到這位身上呢。」
另一個默了會兒,「權是權,寵是寵。你忘了這位上邊還有個徐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