嬪妃的封號不是敲打警戒,便是讚譽品性,卻未曾聽過拿花做封號的。
她垂了垂眸,想是他隨意擇的罷。
只是這字,難免使她牢牢記著,是她先接近的他,亦是她先招惹的他,這金雕玉琢的樊籠,也是她自己踏入的,她似乎也怨不得旁人。
徐嬪喚得自然,她卻心下不自在,牽出一個笑,給人賜了座,「徐嬪來得早,這會兒閆寶林怕還懶怠起身呢。」
徐嬪正要飲茶,聞言又頓住了手,「不過習慣罷了。」她抬手呷了口手裡的茶,看那手背發紅,想也是被風吹冷了的。
一句話便將話頭截了住,她不再開口,兩人一時間相對無話。
其實她一開始也以為這徐氏是個不好相與的,後來接觸多了,方才曉得她不過是真的不善言辭而已。
反而兩人一起安靜呆著,會叫她感覺自在些。
不過小半盞茶下肚,旁的宮裡的也便漸次來了,見了禮,阮玉儀一一賜了座。
閆寶林與李美人是話多的,殿中一下也有了聲兒去填充那空寂。
「阮姐姐,妾親自做了些蜜餞來給姐姐嘗嘗。」閆寶林還記著去行宮時阮玉儀向自己討要果脯的事,她眉眼彎彎地道。身邊的婢子呈上一小瓷罐。
木香接了。
她稍看了眼,裡邊的蜜餞快滿到了瓶口,上邊沾著少量糖霜,想是閆寶林聽她提過一嘴,知曉她愛酸的,便不多放糖了。
她心口一暖,溫聲道,「難為你還記著。」
「哪裡是難為,」閆寶林笑得更歡了,跟只小狐狸似的,「臣妾還惦記著娘娘這兒的糕點呢。往日只聽姐姐給淑妃姐姐送了去,也不記著些妹妹。」
江南的糕點與京中不盡相同,木香的手藝之妙早闔宮皆知了。
她到底還是年歲小,說話口無遮攔。
一提及淑妃,屋中氣氛顯然一凝。容家之事重大,即使是後宮也沒有不曉得的,各宮俱都明白這意味著什麼,將淑妃一人當做些禁忌,人人自危的。
阮玉儀有些恍惚。分明淑妃不久前還一身雍容,坐於上首,一時東窗事發,卻連提也無人提了。
她斂了思緒,使自己語調聽上去鬆快些,「木香,可聽著了?閆寶林惦記了這許久。」
「奴婢待會兒便做了給寶林送去。」木香笑著答。
「那便先多謝姐姐了。」
閆寶林饞是真的,也不乏討巧賣乖的意思在。不過是些糕點,於落梅軒來說自然算不得什麼,可這一來一回的,關係也便拉近了。
底下有人輕哼一聲,「如今娘娘為妃,自是有人要上趕著殷勤了。要臣妾說,娘娘承恩那晚,閆寶林便早可親近了,如今卻是晚了些。」
閆寶林笑意一僵,「李姐姐說的什麼話。」
李美人見她神色有異,得意地掩嘴笑道,「一些蜜餞,也不嫌寒酸。」她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也難掩眸底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