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風掠過。
片片柳葉伴隨香風飛來,宮雪映頂著一圈純潔瑩潤的薔薇,淺色琉璃瞳注視著游景瑤。
她抬眸說:
「不必,我很喜歡。」
那一瞬間,萬物生色,畫面忽如定幀。
游景瑤如同被什麼法術定住一般,一時間兩瞳渙散,直瞪瞪地望著眼前人。
太美了。
這便是女主角,不需任何脂粉修飾,只需一抬眼,便如春風過境,眾里嫣然通一顧,人間顏色如塵土。
仙姿佚貌,白璧無瑕,盛世容顏當如此。
游景瑤感動得泫然欲泣,又擔心自己總是淚眼汪汪地惹人煩,於是生生將淚意強忍回去,雙手合十衷心贊道:「太好看了,這些花被宮姐姐戴上,顯得更新鮮了!」
宮雪映笑了笑,似乎習慣了誇獎,笑容不見半點忸怩,清冽大方。
游景瑤盯著她頭上的花環看了又看,捧著下巴欣賞了好久,無數次感嘆自己的手藝,好半晌才肯收回目光。
經此說開,兩人之間徹底沒了嫌隙,漸漸開始像姐妹一樣你來我往地聊起天來。
宮雪映看上去氣質疏絕,生人不近,實際上卻意外地和善可親,說話既有分寸又不失親昵。
像游景瑤這樣話癆的小姑娘,嘴裡吐出話就像金魚吐泡泡那樣緊促,一開口就是連綿一串,思維跳躍得又快,經常東說一句西說一句,沒想到宮雪映竟然都能句句接上,一字不落。
「對了,宮姐姐,」游景瑤坐在亭廊長椅上,雙腿放鬆,像天真孩童一樣搖來搖去,「既然蛇玄谷和青丘之前關係不佳,為什麼你還會來到輕羅城收妖,今日還來赴宴呀?」
宮雪映聞言眉心動了動,不知想到什麼,唇角鮮見地勾起了一抹堪稱溫情的弧度,目光卻飄到了身旁鮮翠欲滴的竹葉上。
游景瑤也隨之看過去。
竹子?
竹子,怎麼了呢。
有什麼好看的?
她不解回眸,宮雪映的目光卻牢牢凝結在那青竹之上。
游景瑤又轉頭隨她一起看。
就是竹子呀,有什麼不對嗎?
她盯著片片纖細的竹葉,剛想回過頭來直接詢問,原本天真爛漫的表情無端凝了凝。
不對,怎麼有種不祥的預感。
游景瑤對竹葉這個元素深有印象,因為身邊就有一位愛竹如痴的人——
長公子殿下,月長風。
月長風喜竹,這點幾乎不需要靠猜。
他的常服幾乎全部都含有竹的元素,襟口,袖袍,衣擺,不是用金絲滾線繡上竹葉,就是水墨暈染出竹林輪廓,手裡經常攥著一柄羽絨灑金竹扇,就連腰間的玉佩都雕刻著葉脈紋路。
想到這一層,剎那便有道天雷劈在了游景瑤天靈蓋上。
這一念就像捅破了窗紗紙一般,緊接著更多的信息從中湧出,一點一點浮現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