綾香、羅煙和酒尋一直焦心地等在門外,見尊上竟然抱著娘娘的原形走出來,嚇得齊齊倒吸一口冷氣,憂心如焚。
游景瑤待在黑暗中太久,突然離開儲冰室,眼睛被外面明亮的燭火刺了一下,她雙目一痛,乳燕投林般猛地扎進了月塵卿懷裡。
她臉上的毛髮毛茸茸的,蹭得月塵卿襟口很癢,他低頭看看她瑟縮的模樣,睫毛更垂低了幾分。
此時,丹漆立柱後,目睹這一切的月元霜緊握雙拳,眼瞼紅得幾乎要滴出血來。
……
小狗被塞進一床厚厚的天絲棉被。
過去兩秒,身上忽然又落下來一層更厚的棉被,兩層還不夠,一直連著蓋上了四層才滿意。
她像豌豆公主床底那顆豌豆似的,身上艱難地頂著四床被子,最上方是一層大紅色萱花丹鳳朝陽錦被,那火紅的顏色映得整個寢殿都紅撲撲的,乍一看活像婚房。
游景瑤艱難地從四層厚被中探出腦袋來,一對小狗耳朵熱得幾乎直往外冒白煙,她差點就要張開嘴露出小狗舌頭散熱。
月塵卿此時正一言不發地給她掖起四個被角,他彎著脊背,銀髮自鬢角傾瀉而下,給她整理被子的模樣竟有幾分紆尊降貴之感。
游景瑤看著看著,又將下巴縮進了被子裡,只露出一對晶亮亮眸子在外頭。
她兩隻爪子揪著被沿,看著月塵卿的側顏,眼神顫了又顫,過去好久,才試探著啞啞地喚他一聲:
「……少主?」
月塵卿置若罔聞,她才發現他竟然一直重複著那個給她掖被角的動作,像失了神志一般,重重複復,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游景瑤心覺不對,趕緊探出身子揪住了他的袖袍:「少主!」
他一滯,堪堪回過神來,低頭睨了一眼揪著他的小臂的爪子,渙散雙眸中尋回一絲清醒的光。
見月塵卿略微回神,惘然的視線投向她,游景瑤反而又莫名退縮,飛快地鬆開了抓住他袖子的手,心有餘悸地埋進被子裡。
過去兩息。
「還冷嗎?」
耳邊傳來一句不輕不重的詢問,語調依然平直冷淡,不像關心,像審問。他說話向來這樣,尾調天生就抬不起來似的,問句也當成陳述句來說,叫人捉摸不透。
「不……不冷了。」游景瑤心虛地看看他。
月塵卿立於榻邊,注視火紅床褥里那一隻雪白小狗,眼神不知道落在哪裡,飄忽不定。
她實在是很小很小。這麼不大不小的榻,她睡在中間,像一顆豆子落在汪洋里,要被這些褥子淹過去似的。
游景瑤知道月塵卿在打量自己的原形,她對自己的小體格向來有些不太自信,很不適應在他人面前露出原形。
方才以小狗形態被月塵卿這麼明晃晃地抱出去,游景瑤已經恨不得找個地縫鑽下去了,現在這屋子裡就他們兩人,她不太想繼續保持著這隻豆丁大點小狗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