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一波波打在岩石上,讓本就險峻的峭壁變得愈發濕滑,游景瑤費了好大勁,不知爬了多久,才一點點挪到岩壁腰部。
這裡實在是太冷了。
相比於青丘霰雪峰,歸墟的冷,是深入骨髓、麻痹神經的極寒。陣陣海風裹挾著霜點一波波撲在游景瑤身上,將她的四肢凍得幾乎失去知覺。
穿著這麼一身濕透的薄衣裳,抵著這麼冷的海風,她卻沒有退縮。
一步,一步,往上爬。
月塵卿需要她。
他熾毒爆發,是她逃婚害的。她決不能允許月塵卿因此而死,決不能!
那株散發著圓圓光暈的小草離自己愈來愈近,游景瑤緊緊咬著後槽牙,兩隻手像利爪一樣勾著岩石縫,以一種有些扭曲的姿勢加速向上攀登。
小犬向來好動,上個樹,爬個山,對游景瑤這樣的犬族來說不算非常之難。
算是不幸中的萬幸,最差的處境中唯一有利的因素——這峭壁層層疊疊,像是天生長成這副供人攀登的模樣似的,即使游景瑤是第一次徒手攀岩,也能順著這台階似的岩層一點點走上去。
耳畔烈風呼嘯,游景瑤一邊攀爬,一邊在心中默念:
這浪可千萬別掀起來呀。
歸墟的海像自己有靈智似的,動靜兩極分化,有時無論風兒吹得多猛,海水也像凍住了似的沒有波瀾,有時卻無風自動,即使沒有風力的加持,也能忽然間颳起一道滔天巨浪,與天齊高,若是打下來,下方的平地會全部被淹過去。
就像是蟄伏的上古凶獸,開心了不聲不響,不開心了,它會瞬間亮出血淋淋的獠牙將來者吞入腹中。
游景瑤現在攀登的這座岩山背後就靠著歸墟海,她挨著山壁,自然看不到海水的動靜,因而分外緊張,每一步也更加小心。
好不容易爬到這裡,千萬千萬不能功虧一簣掉下去。
快了,快了,她越來越看清楚那株小草長什麼模樣。
原以為這樣的上古仙草都會生得纖長裊娜,可是當游景瑤即將攀到峰頂,卻見這株混沌魂胎草長了一身肉乎乎的葉片,枝葉圓潤地攏在一起,乍一看有點像繡球花,當真像是混沌中沉睡的靈胎。
像是攀登者看見了鮮紅的路標,游景瑤沒來由地生出一股猛力來,原本凍僵的四肢竟是湧上溫熱,一鼓作氣,衝上山巔。
混沌魂胎草低著頭,隨著海風一搖一晃,像是在溫柔望她,等待她的採擷。
當游景瑤終於爬上峭壁頂峰。
望著心心念念的神草,她呼吸都亂了,一隻手緊緊扒著岩片,另一隻手小心翼翼地伸出去,去夠那一株混沌魂胎草。
原以為這樣的寶物不會讓自己那麼輕易拿到,就像上古神劍不是誰都能輕易拔出一樣。
沒想到,游景瑤只不過輕輕一扯,整株混沌魂胎草竟然輕輕鬆鬆被連根拔起,就仿佛,這株仙草不是從岩石中長出來的,卻像是生在濕泥里似的,任誰都能任意採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