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還要發動這向死一擊,不只是因為那隻奪命蠱,更是因為當初與赫連煬定下的規矩,如若任務失敗,蘇璇璣就要執行第二殺手計劃,直接刺殺月塵卿。
顯而易見,連最後反撲也敗了個徹底。
月塵卿長身玉立,望著地上半跪的蘇璇璣,薄唇微翕,不帶絲毫溫度地吐字:
「游景瑤在哪裡。」
蘇璇璣回頭,雙眼滿含血絲地瞪著他,那哭不哭笑不笑的難看神情猶如即將上刑場的要犯,帶著不畏死亡的漠然和永不低頭的決絕,一副倔骨頭模樣。
月塵卿視線漸沉,先是瞥了眼她唇角那一道血線,又在蘇璇璣耳後瞧見了一片黑色蔓生的枝杈,眸底即時掠過瞭然之色,下頜輕抬:
「馭傀蠱?」
此蠱他百年前早就領教過了。當年玄界戰場上,玄鳥族不知多少死士被下了這種巫蠱,將活生生的人變成只知殺戮的傀儡。這些渾身長滿了黑色枝杈的士兵拼殺起來猶如武僵,刀劍砍在身上也渾然不覺得痛,儼然已不能稱作是人。
蘇璇璣面上故作輕浮的笑意一滯,短髮自耳後泄出,遮住丹鳳眼尾。半晌後,才咬牙點了點頭。
月塵卿不作猶豫,踱到她身前,翻手撕出道裂隙,從中撩出一隻玉瓶,當即揭開頂蓋。
裡頭是一顆瑩白丹藥。
丹藥周身縈繞著異色幻息,清香四溢,蘇璇璣不過無意間吸入一縷,全身真氣就隱隱有被淨化的趨勢。
竟是全玄界都難尋到一枚的鸞翥滌蠱丹。
蘇璇璣雙眸圓睜,仰首去看月塵卿,豎瞳展開,逐漸有恢復圓形的趨勢,像是渾身戒備、毛髮盡豎的獵貓瞧見了活命的希望,須臾之間,姿態都柔軟了下來。
「服下,然後回答我。」月塵卿用靈流裹住丹藥送到她手邊。
蘇璇璣吞了口帶血的唾沫,終是接過丹藥,認命地放入嘴中。
丹藥過喉,入體即化。
耳後的黑色枝杈慢慢消退,肌膚重新恢復光潔瑩潤,蘇璇璣忽地用力咳出一口心頭血,兩隻百足小蟲於黏膩血漬中爬出,沒爬幾步,就斷了氣。
「多謝尊上相救。」蘇璇璣沙啞回道,知道月塵卿此時要聽的不是自己的道謝,下一句立刻接上,「狐後此時在蜃牢淵。」
月塵卿立即起身。
蘇璇璣早料到他要立即動身前去,猛地攥住他的衣擺,破聲勸阻:「尊上,煬公子在那裡設下了七殺陣,那是上古誅神之陣!」她說得太急,污血堵在嗓子,捂著小腹一邊咳嗽一邊哀求,「尊上,不要去……」
月塵卿側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