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景瑤眼中斥責之意剎那軟成了一灘爛泥,背過身去,隱忍兩息,終是擺了擺手:
「沒事。散了吧。」
暮雲合璧,日落西山。
除夕的夜來得格外早。游景瑤與月長風他們一同用了年夜飯,拿上月元霜給的一串糖葫蘆,便垂著腦袋回了紫雲榭。
游景瑤坐在月塵卿寢宮外頭的白玉石階上,手裡攥著一把焰火棒,一根一根地燒。
賣火柴的小女孩,每點燃一根火柴都可以許個願望。
焰火棒有這種作用麼?
游景瑤望著躍動的火苗發呆,直至最後一簇火花熄滅,她才站起身來,用力拍掉身上香灰,推開殿門朝里走。
月塵卿的寢殿裡也綴上了不少年味十足的小玩意,是游景瑤這幾日悄悄掛的。她不想讓月塵卿的寢殿也這樣冷清。
少女裹著一身焰火氣,不疾不徐來到月塵卿榻邊,將侍女備好的熱水端到一旁,浸濕軟帕,準備給他擦擦臉。
游景瑤漫不經心地拿濕帕子擦拭著月塵卿的臉頰,外頭正好燃起煙花來,絢色沖天,一朵接著一朵,將昏暗的寢殿也照得通明。
「再不起來,可就看不到煙花囉。」她哄小孩似的說,說完便偏頭去欣賞漂亮的煙火,自言自語道,「真美呀……」
游景瑤偏頭看向窗外那瞬間,榻上躺著的人忽然動了動長睫。
她過於入神地欣賞著煙火,手下動作不停,卻忘記控制擦拭月塵卿臉頰的力度,濕帕子不是戳他眼睛裡,就是要塞進他嘴巴。
耳邊盪起一聲若有似無的呢喃:
「瑤瑤,你的動作……還是像之前在霰雪峰一樣那麼粗魯,拽得本尊臉生疼。」
游景瑤一滯。
懷疑聽錯了,她扭動脖子,生鏽機械般一卡一卡地回過頭去,當觸及那一對清冽澄澈的狐狸眼,心跳失了節奏。
她像木頭人一樣愣了好久好久,眼眶後知後覺地泛起委屈的紅。
游景瑤帕子也不要了,乳燕投林般扎進月塵卿懷抱。由於小妮子穿得太厚,這一趴下來,直把月塵卿震得乾咳了好幾聲。
游景瑤在他胸膛上放肆地哭起來,一邊哭一邊喊:「你這混蛋,知不知道我多怕你再也醒不來了?你昏迷不醒,青丘上下連新年都不想過了,我去倉房看的時候,他們連白綾白布都偷偷買好了,我現在就叫他們把那些不吉利的玩意全都扔掉……」
話到此處,游景瑤激憤得立刻要起身出門,手腕卻被人猛地一拽,天旋地轉,落入了他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