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面對如此悽慘悲涼的境遇,方遠卻並沒有從自身尋找原因,反而是將一切罪責統統歸咎到了傅言鶴頭上。
如果不是因為傅言鶴要調查,自己怎會丟掉那份既風光體面且福利待遇又相當不錯的工作?他的工作明明是完全足以負擔整個家庭日常所需各項開支,讓家人們生活得不錯的,他的生活順風順水的,無緣無故的,他怎麼會去賭博,他不去賭博,他的家又怎麼可能會散。
方遠就是這樣不斷地自我洗腦 自我催眠,自己騙過了自己,並由此產生出強烈的欲望來。
既然傅言鶴害得自己失去了一切,那他也要讓傅言鶴感受一下失去至親至愛的撕心裂肺般的痛苦才行。
就在傅言鶴陷入深深的自責與悔恨之時,突然間,一股異樣的感覺湧上心頭——他緊握著的那隻手似乎輕輕動彈了一下。
緊接著,手掌心傳來一陣輕微而又癢酥酥的觸感,仿佛有人在用指尖輕輕撓過。
難道是……
傅言鶴不敢置信地抬起頭來,目光恰好與顧溫寧交匯。
只見顧溫寧雙眼清澈如水,宛如春日裡寧靜的湖泊,眉眼微彎,一抹淡淡的笑容若隱若現,就這樣靜靜地凝視著傅言鶴。
他並未開口,但千言萬語已無需多言。
「老婆,老婆你醒了!」傅言鶴失聲驚叫道,聲音因喜悅而顫抖不已。
「真是太好了,老婆你可算是醒了,身體有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你等一下,我這就去找醫生。」
傅言鶴激動得有些手足無措,甚至忘記了使用床頭的呼叫鈴,像一陣旋風般衝出了病房。
還沒到一分鐘時間,傅言鶴便拽著主治醫生急沖沖地趕回了病房。
「許醫生,麻煩您趕緊幫我看看我老婆,他醒過來了,這次絕對是真的,我沒有騙你。」
之前傅言鶴時不時會產生一種顧溫寧已經甦醒的錯覺,但只是一場空歡喜。如此反反覆覆多次以後,連醫生都感到有些無可奈何,畢竟每次前來查看時患者並未真正甦醒。然而,面對焦急萬分的家屬,他們也不好發脾氣,畢竟這種擔憂完全出自於對親人病情的關切,是可以理解的。
十分鐘後,許醫生離開了病房。
病房裡重新安靜下來,顧溫寧默默凝視著眼前這個不修邊幅、滿臉鬍渣且雙眼布滿血絲,渾身盡顯疲態的偉岸男子,心中不禁泛起一陣陣的酸楚與心疼。
「對不起,言鶴哥,讓你苦等了這麼長時間……」
若是自己能夠早點兒醒來,想必言鶴哥也就不必承受如此多的煎熬,一直提心弔膽,擔驚受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