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酉心裡直叫苦,不是他不想說,而是自家王爺不允許啊!
遙想當年,他來這安王府的時候,殿下還是個十幾歲的孩子,但與別的孩子不同的是,殿下一直都形單影隻,似乎沒有朋友,也從來不與旁人主動交談。
他原以為殿下是因為性格靦腆才這般,但漸漸地,他發現事實並非如此。
殿下的心性比他所接觸過的任何一個孩子都要成熟,在別的孩子還在父母懷裡撒嬌的年紀,殿下已經在研磨之道,平日裡也只專注古籍與兵法,絲毫不見這個年紀該有的蓬勃朝氣。
直到後來某天,他發現了殿下自幼攜帶的惡疾,也就是那個擾了殿下半生的頭痛之症。
殿下曾對他說過,不許將這件事情告訴任何人,尤其是來過他安王府的人。
陳酉想了又想,除了先帝之外,也就只有這裴將軍來過安王府了…………
房內靜得詭異,裴勉許久等不來陳酉解釋,耐心頃刻間消磨殆盡,也不管什麼尊老愛幼了,揪著陳酉的領子把人拎了起來,沉聲道:「還不準備開口麼?」
陳酉一個年過半百的人,哪裡經得起這般驚嚇,猶豫晌久後唉道:「罷了,告訴將軍您也無妨。」
裴勉聽罷鬆開手,「講。」
陳酉再次看了眼榻上的人,然後道:「殿下自小身患頑疾,每每陰雨天氣便會頭痛欲裂,服藥也只能暫緩,並不能根治,再且…………」
裴勉鎖眉,「再且什麼?」
陳酉咽了口唾沫,繼續道:「再且,殿下現在懷有身孕,是什麼藥也不肯喝了。」
「什麼?」裴勉音量不自覺拔高,愕然的同時自責感油然而生。
陳酉意味深長地看著裴勉,雖早就猜到了雲照腹中的孩子是對方的,但如今確認了反倒是讓他一陣心驚。
「裴將軍。」他凝視著裴勉,道:「就當是為了王爺好,勸一勸他吧。」
言畢,他揮筆寫下一張藥方遞給裴勉。
裴勉大腦有瞬間的空白,不知聽進去陳酉的話沒有,只機械地抬手接過。
待人離開,他身體像是被抽了魂一般跌坐在地,望著床上人蒼白的面容,悔恨感接踵而至,不由自主地將手搭在了雲照臉側。
指腹一遍又一遍地摩挲柔軟的肌膚,他緩緩低下頭,唇瓣貼近雲照耳廓喃喃:「若是知道你這般倔犟,我寧可不要這個孩子…………」
說著,他眼神複雜地注視著雲照,然後他像是確認了什麼般走至門外。
院內候命的侍女見裴勉出來,立即上前詢問對方有什麼吩咐,裴勉沉默了一會兒,接著把陳酉開的藥方遞給她,道:「去,把這些藥抓來,煎好了送到這裡。」
侍女應聲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