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或許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望著眼前這位溫婉的女子,似乎並非傳聞中那般可怕,在接觸片刻後,他也學著裴勉有模有樣地同人家嘮起了嗑兒。
直到日暮西垂,宮門即將下鑰,聊得忘我的幾人才堪堪道別。
雲昇乘座龍輦離開後,一直未曾開口的雲照看了眼依舊談笑風生的裴勉,眼眸微斂,不多時走過去道:「我們也回去吧。」
聽到雲照的話,裴勉應聲道了句好,而後看似不舍地沖沈南枝行禮了一禮,「天色不早了,兒臣和雲照就先回府了,母后也早些歇息吧。」
沈南枝自始至終都掛著抹如沐春風的笑,「是不早了,你們快回去歇著吧,別忘了明日再來看我這個老人家就好。」
一日的交心讓裴勉早已對她放下戒備,加之又是個甜嘴子,聞及沈南枝的話,他立即反駁道:「什麼老人家,母后風韻尚存,若是走出去,人家指不定以為咱們是兄妹呢。」
果不其然,沈南枝被他逗得合不攏嘴,抬手輕掐裴勉的臉,調侃了句「油嘴滑舌」。
然而就是這樣一副母慈子孝的畫面,卻讓一旁的雲照心生不安。
他太了解自己的母后了,若非帶著目的,她是絕對不會搭理任何一個身處皇宮之人,即便那人是他雲照早已認定終身的伴侶。
只是…………
雲照琢磨不透,到底是什麼原因,會讓一個生性涼薄暴戾的女子一夜間判若兩人。
心裡思量著,他目視前方交談甚歡的兩個人,一時不知該喜該憂。
大概是察覺到了對方的異樣,原本還在與沈南枝語笑喧闐的裴勉當時便走了過來,小聲問:「是不是餓了?還是困了?」
雲照沒有應答,只皺眉輕嘆了一聲。
裴勉見狀,便認定雲照定是又哪裡不舒服了,畢竟自打有孕以來,自己不是半夜被叫醒替他按摩就是其他各種各樣的原因。
他想,眼下多半是因為母后在場,雲照才會這般不好意思開口,心裡不由嘆了句可愛。
於是為了雲照的身體著想,裴勉很快與沈南枝告了別,然後便快馬加鞭地趕回了王府。
回到府邸後,他立即喚下人端來熱水,十分熟練地蹲在地上替雲照脫下了長靴。
雙腳被兩隻大手輕輕按入水中,粗礪的指腹在其上來回摩挲,力道不輕不重。
邊按摩著,他問:「水溫可還舒適?」
雲照看著裴勉的顱頂,「嗯…………」
說話間,裴勉抬起眸,與雲照那張心不在焉的臉孔撞了個滿懷,眉頭不由一蹙。
「怎麼了這是?」他將手從木桶中抽回,胡亂在衣服上抹了幾下後坐到雲照身旁,用肩膀輕輕撞道:「有什麼心事?說出來我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