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內一片寂靜。
顧千秋面沉如水:「你什麼意思?」
仇元琛也死死盯著郁陽澤,後者似乎想笑一下,但沒成功。
顧千秋給老鐵使了個眼色,仇元琛一把抓起郁陽澤的手腕去探靈海,繼而勃然色變:「——你!」
顧千秋忙追問:「怎麼了?什麼情況?」
仇元琛表情有一瞬間沒繃住,以至於他本來想搪塞一下,卻已經被顧千秋察覺了端倪,最終他只能說:「驚虹山的祖師爺在底下磕頭應該沒停過。腦門都磕冒煙了。」
顧千秋深吸一口氣,道:「說人話。」
仇元琛道:「他早該要死的。但是殘存的『數枝雪』護住心脈,『苦海無垠』又陰差陽錯地合上了他的神靈,兩者相加,現在他非但沒死,還……還挺厲害。」
顧千秋錯愕。
這個情況實在太難理解,顧千秋再顧不上仇元琛的重傷不治,強行借了一小股靈力,自己去探。
顧千秋:「嘖!」
連他都能探出來,郁陽澤到現在依舊「身負重傷」,也就是他歪打正著、自己命硬、祖師保佑,這才能活到現在。
顧千秋都不知道該露出什麼表情了。
郁陽澤更加乖巧懂事地看著他。
從這個角度,郁陽澤的是一個稍稍從下往上看的視角,抬眸時有些小心翼翼,似乎是一隻犯了錯的家貓,偏偏又仗著自己受寵,篤定不會有人苛責於他。
顧千秋忽然萌生了一種怪異的念頭。
他不等分清具體情況,便伸手將郁陽澤的臉推開了,繼而順手將他打包塞進毯子裡,掖掖角落,就剩個腦袋在外面。
以此來掩飾他心中詭異的抽疼。
哎,若不是為了他這個不靠譜的師父,以郁陽澤的天賦,現在哪兒還需要在良玉榜上爭名?他若剛巧在這十年裡有些境遇,如今怕是都能直接登上無上榜了。
「師父……」郁陽澤剛想掙扎,被顧千秋不由分說地按住,「『一霎晚風』你可以繼續練,將來若能有所開悟,未必不能比肩『數枝雪』。只是黃泉清氣你必須到手。」
世間至污濁之地,生出世間最輕純靈氣。
郁陽澤陰陽之爭的內功心法,需要這一絲靈力來保他的命。
但郁陽澤卻反應很大:「那你呢?」
顧千秋莫名其妙:「我什麼?」
郁陽澤急切道:「我摸過你的筋脈,時而命懸如瀕死之人,時而又正常得堪稱健壯。如此混亂的筋脈,沒有黃泉清氣,你以後如何修煉?」
顧千秋一哽。
而同時仇元琛也似乎忽然發現車頂棚上的墜子分外好看,堪稱故意地挪走了目光。
郁陽澤敏銳問道:「什麼?」
顧千秋心念急轉,忽然道:「你當時為什麼沒有第一眼就認出我?」
郁陽澤的聲音一頓,明顯氣勢不足:「……什麼?」
顧千秋見這個話題好用,怕他想起來剛剛那一茬,直接一用再用:「我說,你第一次在合歡宗,為什麼沒有認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