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千秋」從容起身,動作自然地整理了一下琉璃的衣領皺褶處,問道:「自在怎麼樣了?」
琉璃一低頭,就能看見那後頸正從一個不經意的角度露出雅致的弧度來,沒等到他的回答,就微微疑惑抬眸來看,水光瀲灩的眸子。
「……」自在笑著說,「怎麼就問他?不問問我?」
「顧千秋」啞然失笑:「寶月映琉璃的活佛在世,你有什麼好問的?」
自在含著笑意,靜靜看著他。
「顧千秋」果然認輸,湊近了一些,笑著挑眉問道:「那麼,你感覺怎麼樣啊?」
琉璃抓住他的手。
源源不斷的溫度和脈搏都在提醒著他,這是個活生生的人。不禁讓他心情大好。
「我感覺像在做夢。」琉璃不避諱地說,「佛祖將你還給我了。」
在天下第一寺里做這種事、說這種話,豈止只是「大逆不道」。
但他卻並不在乎,反正更加過分的事,他也做過了。
琉璃心中微動,忽然將他橫抱起來,坐到大蒲團上,「顧千秋」象徵性地掙了一下,立刻被琉璃不由分說地抓回來,按進懷裡。
「誒!做什麼?做什麼?」
「做。」
「……你這人!」
琉璃笑起來,從身後抱著他,把下巴放在「顧千秋」的頸窩上。
「我感覺像做夢一樣。」他夢魘似的又說了一遍,輕言細語的也不需要任何人回應,胳膊卻不禁收緊一些,似乎為了確認這個人存在。
但在這種把世界抱了個滿懷的情況下,琉璃腦中忽又閃過一道白色的身影,讓他動作微僵。
怪異。如此怪異。
但懷中的「顧千秋」挪了挪,在他懷中窩了個舒服的位置,長睫一動,溫聲問道:「在想什麼?」
琉璃看他,夭桃穠李,頃刻間又陷入那場盛大、迷濛、在劫難逃的幻境之中。
而若有人此時敢在大雄寶殿中抬頭直視佛陀,就會看見普度眾生的佛祖此時微微抬眸,冷意迸濺。
與此同時。
千里之外,離恨樓,意氣生。
一聲咆哮——
「姓顧的!這是我的院子!我的屋子!我的床!」
顧千秋趴在床上,「情慾」發作難受得要死,假裝聽不見,把被子默默往上拽了一點,整個人縮成一坨不雅致的形狀。
仇元琛往前一步,壓迫感當頭襲來。
顧千秋隔著被子,瓮聲瓮氣地強調:「我是病號!」
因為有隔閡,他的聲音三分失真,天生神經大條的仇元琛一點怪異都沒聽出來,恨不得直接上手,把這人從床上丟出去。
「難道我不是嗎?」仇元琛喊。
「……」顧千秋的回應是,一挪、一挪,把自己塞進了一個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