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千秋一時語塞,只能用下巴指著那炸掉了的驚虹山的一片廢墟:「你若想找,就去哪裡翻翻吧。」
想著,顧千秋把東西塞到了郁陽澤手中。
自己則拍了拍顏子行的肩膀,雖然想說點「斯人已逝」、「節哀順便」什麼的。
但是如此的蒼白無力,還不如不說。
顏子行面前對他扯出個微笑:「他生前,有留下過什麼話嗎?」
顧千秋想了想,到:「沒有。」
顏子行道:「多謝。」
然後就回身,慢慢走向了那一片暫時還沒來得及收拾的廢墟。
顧千秋看著他的背影,嘆息一聲。
郁陽澤輕聲問:「師父?」
顧千秋道:「走吧,你送我過去。」
回憶中的情形居然還算清晰。
呼延獻披衣從床上起來,神情懶倦地走向顧千秋,他身後被褥里的人在荼蘼花中死去。
顧千秋問:「跟誰?」
呼延獻答:「不知道啊。」
顧千秋的表情不算好:「我還以為你收心了呢。呼延宗主,你這麼做,就不怕子行回頭跟你一哭二鬧三上吊?」
呼延獻給自己倒了杯涼茶,身上的溫度逐漸回落,眼尾勾著笑:「為何對他格外青眼?」
顧千秋道:「他是個好人。」
呼延獻道:「你也是啊。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們現在……」
顧千秋急忙道:「打住!我不願意!」
呼延獻露出了個遺憾的表情:「好吧。」
顧千秋不知道說點什麼好了。
呼延獻一杯涼茶喝完,緩緩地念道:
「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胭脂淚,相留醉,幾時重。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
顧千秋說:「聽不懂。所以你和顏子行,就這樣了?」
呼延獻失笑:「就這樣吧。」
語氣里倒是聽不出什麼哀傷。
迎著顧千秋不解、譴責的目光,呼延獻最終無奈道:「千秋,不是誰都與你一般,有千萬次、敢縱身於情海的勇氣的。我活了上千年,情緣無數,但從沒想過跟誰永恆。高山會傾覆,江河會改流,連皮囊也會化作白骨。都是天地一瞬,瓦礫沙塵而已。」
顧千秋狐疑地看著他:「少來。無論一個人多麼舉世無雙、多麼雄才偉略,到最後,總是要給自己找個歸處的。不然也太可憐了吧?好像白活了一樣。」
當時,呼延獻沒接話,但是笑了一下。
顧千秋帶著郁陽澤爬上最高的山,繞過英傑殿,在靠近天命祠的時候接過小茶壺,說道:「外面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