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一篇篇標題奇怪的報導出現,朋友們也漸漸和我斷了聯繫。
也許也有一些人知道事實,又或者也許全世界都知道,但除了頹廢派的信徒外,誰會在意呢?人們的眼睛是開著的,但靈魂卻睜不開眼睛,但他們卻熱愛著被蒙蔽的靈魂。
那些不留任何情面向我狠狠揮來的拳頭,尖酸刻薄的言語,還有傷痕累累的心,除了對於自己而言是切膚之痛,對別人來說都是「沒有什麼特別」或者「不怎麼新鮮不怎麼感興趣」的事。
隨著藝術學習的時間在畢業後減少,更多的時間投入在了創造上,內心更多的地方漸漸被如同滾燙的毒液般的言語灼傷,那一段時間每一條對於我的詩詞的評論都像是在我心裡加了一把銅製的堅牢的鎖。我總是提醒自己不要去在意這些,只要自己滿意就好,但是心臟仿佛魯莽冒失的冒險者,控制不住自己,只想鑽進滿是流言蜚語的荊棘樹林,我想向出口跑去,但是全身都不受我掌控。
記得有一夜的月特別明亮,仿佛讓書桌上微弱的燈都失了光,當時在研習藝術作品的我正翻到Pompeii:VillaoftheMysteries,月亮正巧照在了那幅畫裡那個穿裙的女人旁的酒神,一時來了興致查看了酒神的故事。細細閱讀後,我開始深深地羨慕他,就像羨慕永遠被放在高架上的詩集那般羨慕,就像羨慕夜鶯愛著的少年那般羨慕。同時心裡也生出失望,寂寞與孤獨。
能被諸神救贖三次,我實在羨慕得眼紅。
我知道我該知足,因我也曾被繆斯雕像前的少年拯救過,但在那種被困在藤蔓里無論自己做什麼都無用的境況里,心裡想著那絲陽光若能再一次照耀我就好了。
第34章 番外宋先生的自白(下)
當時除了素昧謀面的生生,我幾乎沒有任何可以傾訴的人。
想起來也挺諷刺,在《月夜頌》聲名大噪時一些說著欣賞我,甚至聽聞我喜歡寫信交流特意送信來表達懇切希望和我結交的心意的那些所謂的「摯友」,現在都忙不送地攀附著月亮。
以前說我有新意的人,現在是拳頭打在我腦袋和胸口的人。
以前說著欣賞我的才氣的人,現在是報紙里批評文章的頭條。
他們前一天把我放到自己最高的書架上和大家並肩,後一天卻把我的詩扔到垃圾桶里和害蟲共眠。
於是我寫信向生生訴說一切不甘,在等回信時多等了幾場雨,本以為是被深深地嫌棄了,或者毫不在意地忽略了。
收到的信不長,但字裡行間滿是擔心與安慰,尾段更是深深地啟發了當時被藤蔓牢牢困住的我。
他說自己不善言辭,於是引用了黑格爾的話。
「浪漫主義藝術的本質在於藝術客體是自由的、具體的,而精神觀念在於同一本體之中——所有這一切主要在於內省,而不是向外界揭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