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該來找我的,浪費你許多時間,你還有那麼多事情要忙。」
宋時鶴抬起頭,沉沉地看著季渝生藏在陰影處的背影。
「而且我們已經...離得很遠,沒有任何關係了。」
明明不想在離別前最後一天再去感傷些什麼,可季渝生聽完這句話還是在一瞬間紅了眼睛,他近乎絕望地扔下一句:「是,對不起,我不該來打擾你。」,然後吸了吸鼻子,加快上樓的腳步,好讓自己最後留在宋時鶴心裡的形象不是這樣脆弱醜陋的,畢竟對現在的先生而言,自己哭淚的樣子應該是會讓他厭煩的。可他卻聽到宋時鶴久違地喊他:
「生生。」
季渝生渾身一抖,卻不敢回過頭去,因為一切都定和當年大相逕庭,仿佛回過頭去就等於自己甘願接受他們之間無果的結局。
可在這聲「生生」以後,空氣卻一直沉默著,宋時鶴沒有繼續說些什麼,仿佛他也在為自己脫口而出的稱呼而茫然和後悔,直到季渝生動了動,樓梯發出聲音,宋時鶴才說:
「我...明天要去學校交代一些事情,會直接在那附近將就一晚,所以,如果真的訂不到票,明天...你也可以回來這裡。」
所以先生確實是不怎麼想見他。
季渝生的眼淚瞬間奪眶而出,他拽緊手裡的畫紙,沒有回頭,沉默著上樓。宋時鶴看著季渝生的背影消失,轉過頭後看到客廳里的鏡子,鏡子裡映出他的臉,眸子裡暗淡無光,下巴還有一些未修整好的鬍渣,整幅面容展現的是青春消逝、歲月敲門的樣子,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已經被打敗了,而生生依舊還在意氣風發的年紀,他垂下眸子,扯了扯嘴角。
季渝生一回房就跌坐在地上,也不顧地板冰涼,只坐在那裡看著整個房間發愣。
正沉沉地盯著地板時,他突然聽到「沙沙」的聲音,原來是手上的紙在自己發愣時滑落。
他伸手拿起那張紙,慢慢打開那幅被他抓得有點發皺的畫,發現上面畫的是在眉飛色舞地講故事的宋先生,還有圍在一起聽他的故事的小朋友,季渝生也在其中。
看著畫裡宋時鶴的笑容,季渝生只覺得眼酸,把膝蓋曲起來,頭埋到畫裡,忍住不要再紅了眼睛。
最終還是不歡而散,明明自己很想能留下好的回憶的。
自己這樣說,不就等於是一切都塵埃落定了嗎?
明明這些年,自己都想著無論如何都要和宋時鶴並肩的。
如果現在是在畫裡,而畫裡才是現實,就好了。
也許人生,還是無法事事順遂,他在報章上看到宋先生的消息也許已經耗盡了能重新遇見先生的願望。
早知如此,每年生日許願的時候,他就不只許可以和先生重新相遇了。